赵景田被怼了个窝脖儿,没敢再说什么。
“张叔,你们什么时候走?我让队里派车送送你们。”
老爹拍了拍赵队长肩膀,“行啊,景田有心了,还真得送我们一下,东西有点多。”
“行,没问题,你这房子托给我高叔了吧?”
老爹冲着赵景田说是,也不能麻烦别人,就托付给高满囤了。
三天后,屯子里的人都来了。
“张叔、高婶儿,啥时候能回来啊?”
“…”
众人七嘴八舌的问着。
能回来吗?老爹老娘也不知道,离愁冲淡了见儿子的喜悦。
月是故乡明,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这里的山,这里的水,这里的人,都是那么熟悉,今生有没有机会再见就不知道了。
这里最兴奋的不是张战刚,而是高玉梅,做为屯子里的话题女王,她早就受够了这一切,这里给她的只有痛苦,给她甜蜜的只有老娘和战刚,对于故乡,她一点都不留恋。
老娘和老姐妹都掉了泪,老爹很是抽了一袋烟,两眼足足的看着老房子,这是他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虽然破,但都是他的心血。
大包小包装马车,一行人去了县的火车站,没有直达的列车,还要倒两趟,这个年代出门太不容易了,特别是搬家走人。
从日出,到日落,四口人才算来到火车站,拿出介绍信,买了几张去市里的票。
好在这个年代坐火车的人很少不像八九十年代那么疯狂。
随着火车头喷出浓浓的白烟“水蒸气”。
窟通!窟哃!~~
列车缓缓的离开了车站,望着并不熟悉的县城,张战刚莫名的流下眼泪。
生活了五年多的地方,这是今生的起点,以后也许要很久很久才能回来。可是回来后,也许一切都变了,不复从前的味道!
四口人坐的是硬座,卧铺不要想了,级别不够,有钱都不能买票!
张战刚毕竟有经验,领着老人媳妇如何厕所,如何打水。
这个时候的火车厕所,绝对是火车中温度最低的地方,因为通过坑,可以看见铁轨。
四天,从小山村出来,倒了两次火车,终于到了京城,四个人像是逃荒的难民,有人走过来准备登记,好做安置工作。
张战刚说明了情况。
“同志,您甭麻烦了,姆们跟这儿待会儿我五哥一会儿就到,给您添麻烦了,您忙着!”
一口地道的京片子,不止惊呆了老两口,也惊呆了要登记的同志。
“哥们儿,你这是逃荒去了,还是怎么着啊,不会是从农场回来的吧?”
这位同志有些防备。
“想什么呢你!你见过带着爹娘和媳妇劳改的嘛这得什么家庭啊,早毙得过了!”
“得嘞,对不住,兄弟,您别往心里去,怪我眼拙!”
“不坏您,做了四天四夜的火车,我自己个都感觉像特么逃荒的!回见了您呐,我五哥来了!”
老爹老娘看着这个儿子都傻眼了,这还是自己的儿子吗?怎么应对的这么从容,这个儿子有问题啊,刚从心里认可,怎么就这样了呢。
高玉梅才不管这个,她认定了这个男人。她男人杀人,她递刀,她男人防火,她放哨,她男人房,她猫腰,她男人找女人?直接劁喽!
所以说高玉梅有点死心眼儿,如果战刚是的好男人,那她高玉梅会享福一辈子,如果战刚是不着调的,她会生不如死。
“爹?娘?”
张家老五来了,带着两个人。爹娘的样子让他有点不敢认,也幸好在省会拍了电报,否则还真接不到。
“五子,你们这是啥地方啊,个茅房还在屋里,整得太费劲了!”
老爹在埋怨。
张战刚只看过五哥的照片,一个个头将近一米八、差不多三十岁的男人,这就起五哥,其实刚二十八。五哥没见过他,张战刚也没见外。
“五哥,我是战刚,这是玉梅,你应该认识吧?”
张家老五张树刚看着眼前这高高大大的张家老六,乐了,至少这个弟弟没见外,至于以后怎么样。以后再说,至少老爹老娘对这个儿子满意的不得了!
“老六!这是咱哥俩儿第一次见面,一会回家说,你嫂子在做饭呢,这是玉梅吧?不敢认了,当年我探亲回去,她还是小丫头呢,现在都成弟妹了。走,回家!”
两个小伙子帮忙拿着行李,张家的人没有一个人空手。你想想,原来张家四口人,人人挑着担子,东西能能少的了嘛。
老头老太太做车厢,其他人都现在拉车后厢里。
一路向北到了东直门出城不远就到了。
东西太多,除了紧用和必须拿下来的,其他的,五哥让两个小伙子帮着送到库房去。过后再收拾。
看着眼前的小楼,这五哥还是个小干部啊。
“到家了,赶紧楼,爹娘,小心着脚下!”
五哥跟老母鸡的嘱咐着爹娘,张战刚没献殷勤,让五哥尽尽心吧,多少年没见了啊。都说父母惦记儿女,儿女何尝不惦记父母,有父母在才有根!
“文玲,开门,爹娘到了!”
门开了,一个留着短发的女同志,面目很和蔼,眼睛挺大,一个眼睛顶五哥的俩,估计五哥就是相中五嫂的眼睛了。
想到这里,张战刚忍不住笑了,五哥像老爹,也是小眼睛。
“爹娘,快进来!”
五嫂出门迎着爹娘,老娘喊了声玉梅,就拉着玉梅进了屋。
爹娘没见过楼房吗?反正两人面色很正常,看来也是有故事的人。
五哥张叔刚听到战刚笑了,好奇的问道:“老六,你笑什么玩意儿?”
张战刚越想越好笑,扶着大门直不起来腰,把五哥笑得直皱眉,老爹在屋里喊了一句。
“差不多得了,有啥好笑的,赶紧进来,在门口像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