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傅为山理论上的“恋慕者”,这应该正是严子书想要的结果。
不过他还是象征性地挽留了一下:“我看你还是再好好考虑考虑,毕竟恕我直言,你的家庭条件看起来不是太好。你之前自己还说,不能失去这份工作——”
这话果然起到了反效果,纪晨仿佛受到侮辱一般:“您放心,钱我还是会还的!”
原本犹犹豫豫的,这下反而铁了心要走。
辞职的事闹到傅为山耳朵里,傅为山才坚持把他挽留下来:“你先不要冲动拒绝,留一点缓冲时间,你,我,我们都考虑一下。所有的事情一码归一码,该调查的公司会调查,你们也快期终考试了,就当是放个假,暑假继续回来上班,怎么样?”
是的,如果就这样放跑了纪晨,此前追求的行动都成了沉没成本。
傅为山当然不会连尝都没尝一口,就白白放手。
何况对惯于被奉承逢迎的总裁来说,“被拒绝”这种极其稀有的人生体验,关系到他的脸面和自尊——大概正因如此,小说里的滥俗爱情都是由此开始。
因为只是一个实习生,停薪留职倒是很容易,纪晨暂且躲开了英瀚内部的绯言绯语。
只是坏消息是,生活费遇到了难题——由于此前工作中合同出错,他这个月的实习薪水被扣得所剩无几,财务打到卡里的只有几百块钱。
而且祸不单行,在纪晨回到学校以后,班里公布了这学期奖学金和助学金的发放名单,以前他有一笔贫困生扶助款,结果发现名额被给了其他同学。
纪晨有点难以置信,去问班导,班导查了却说:“上学期你没有递交申请表呀。”
这时纪晨才想起,当时有个男生问他要不要交申请表,交的话自己可以帮他一起送去,他便把填好的表格给了那个男生。
现在才隐约意识到,可能被那个学生给阴了。
然而那个男生也不承认,坚称所有申请表格都交给了班委。问班委,班委更没有印象,早不记得别人到底交了几份,因此变成了死无对证,不知是从谁那里丢的。
班上居然出现这种事,确实影响不好,但班导也不想闹大,便揣着明白装糊涂说:“既然这学期名单都下来了也没办法改了,你只能提交下学期的申请了,留点心别再弄丢了啊。”
纪晨总不能再和人打一架,最后无可奈何地认了倒霉。
他的这些遭遇,远坐英瀚集团高层总裁办的严子书都一清二楚。
因为之前盯梢袁沐的人,现在又被派去关注纪晨的动向,然后汇报过来。
这些人收到的命令依然是:看着。
虽然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浑身解数,要用来盯一个长相不错但笨手笨脚的普通男大学生,但反正拿了雇主的钱,只管按要求办事就是。
事实上,严子书也只是实时关注剧情进行到了哪一步。
不过在他的认识里,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似乎唯独纪晨并没有验证这句话。
作为主角受,总是活得糊里糊涂。要说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么,那其实也没有。然而大概他在成长中,始终被保护在玻璃罩里,像一朵柔弱的小白花,缺乏困境里生存的能力。
当然,楚楚可怜也是一种保护色,所以纪晨在成长的经历中,常常能因长相在长辈、邻里和师长之间,获得一些出于怜爱的优待,并没有吃过太大的苦头。
根据调查来的情报,虽然纪晨从小家境不富裕,虽然他的母亲身体不好,却还是尽力给了他力所能及的溺爱。比如在生活费都拮据的情况下,还是想办法先给他买了想要的变形金刚,比如把鱼肉都夹给他并告诉他“妈妈爱吃鱼头”,而纪晨至今仍信以为真。
或许善良的原罪是愚蠢。
可惜即便是这样奉献型的母亲,也无法一直为儿子遮风挡雨。尤其这几年,纪母的身体越发不济,越来越难撑起整个家,需要纪晨开始磕磕绊绊面对生活的重担。
暂时失去了实习工作,纪晨只好在复习之余,在勤工助学中心留意其他兼职。
只是性价比高的工作,大家都想要,很不容易抢到;常年剩下的,只有像发传单、穿人偶服这类时薪低又累个半死的廉价苦力工作,又没人愿意接。
这天学生负责人在群里问:“有个宴会厅临时服务员的工作,要站一天比较累,限男学生,日结,谁有意向?”并附上了薪资标准。
纪晨心头一动,私聊负责人报了名。
他现在手头经济紧张,好的工作又不多,也没有太多挑选的余地。
后续也有一些其他男生报名,不过经过简单的面试,还是纪晨获得了这份兼职。
宴会当天,纪晨换上白衬衫黑马甲的制服,打着黑色小领结,按照培训的礼仪,托着托盘,跟同事一起穿梭在衣香鬓影之间。
巨大的水晶吊灯,每个玻璃坠都折射着璀璨的光芒,昂贵的手工织花地毯上,不停踩过高档的男士皮鞋和女士高跟鞋,西装革履的男人和仪态万方的女士,端着酒杯,侃侃而谈。
他没预料到在这里也能撞见傅为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