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马走得既快且稳,未到一顿饭工夫,便已来至将军府门首。
谢舒下了车,只见将军府大门洞开,重兵把守,府内城楼林立,重重殿檐飞脊如山川起伏、峦嶂堆叠,映着秋日苍茫的天空,格外巍峨肃穆。门首的卫兵见孙权来到,早已飞跑进去通报。
因将军府中往来办事的官员极多,孙权带谢舒挑了人少僻静的小路走,半晌来至一处院落,谢舒只觉清幽更胜别处,进了回廊,只见屋门半开着,屋内梁柱间的竹帘纱幔款款垂落。
正对着门口的主位上,坐着位雍容华贵的美貌妇人,旁边紧紧依着个小姑娘,正撒娇似的挽着那妇人的手臂,语声呖呖地说着什么,引得坐在下首侧席上的四位年轻男女都笑了。
谢舒原本以为此行仅是来拜见吴夫人的,乍然见了这一屋子的人,不知是何状况,只听屋内一男声朗然道:“权儿来了!”
孙权闻声便拉着谢舒进了屋,向主位上端坐的中年美妇行下大礼道:“儿子携新妇谢氏拜见母亲,愿母亲玉体安康,福寿绵长。”谢舒忙有样学样地随着孙权拜了下去,倒也没出差错。
吴夫人显然十分疼爱自家老二,笑眯眯地让二人起身。原本黏在吴夫人身边的小姑娘此时已坐正了身子,瞪圆了眼睛看着孙权与谢舒。
孙权退后几步,又向坐在左右侧席上的四位年轻男女拜道:“权儿见过大哥、义兄和二位大嫂。”
谢舒听得这一句,心知这四位便是孙策、周瑜和二乔了。历史上有名的帅哥美女近在眼前,哪有不一睹为快的道理?谢舒偷偷抬眼打量,只见策瑜与二乔对席而坐,孙策穿了身戎装,黑发并不束冠,只随意在脑后扎起,支起一腿坐在几案后,甚是豪放不羁。周瑜却是斯文的世家公子打扮,穿了身紫绸锦袍,一色紫瑛冠束发,衬得眉目愈发温静俊雅,只顾盼之间偶尔流露出的神采,如天际星芒一闪,昭示着他谦抑外表之下的万丈雄才。二乔亦各国色天姿,明艳动人。
周瑜见孙权向自己行大礼,便欲起身还礼,却不想孙策伸手向他肩上一按,道:“公瑾,你只管坐着,你是我义弟,便是他义兄,合该受他这一礼。”
孙权何等机灵,忙揖地更深道:“大哥说得极是,权儿祝愿义兄和小乔嫂嫂永结同心,白头到老,两情欢悦,蜜里调油。”
一番话,说得周瑜哭笑不得,孙策在旁笑骂道:“就你嘴乖!”
孙权早已不是面对谢舒时的那张冰山面瘫脸,笑嘻嘻地就要去周瑜身旁坐下,却不想吴夫人身边的小姑娘脆生生道:“二哥,还有我呢!这满屋子的人你都拜了个遍,怎么偏不拜我?”
一句话引得吴夫人和策瑜都笑了。孙权虎了脸道:“阿香,好没规矩,还不快过来见过你二嫂!”
那小姑娘才从主位上下来,来至孙权和谢舒面前,拖着长音俏皮道:“阿香见过二哥二嫂~”
谢舒见她不过十三四岁年纪,一双圆溜溜的大眼格外清澈灵动,分明是个女儿家,却作男子装扮,腰间悬着一柄短剑,便知她是孙权的小妹孙尚香。
孙尚香见谢舒暗暗打量自己,便也将谢舒打量了一番,才展颜一笑,挽过谢舒的手拉她在小乔身旁的席上坐下,道:“我一夕之间就多了三位嫂嫂,个个如花似玉,胜过天仙,咱家真可算是三喜临门。”
谢舒听她话中之意,猜出二乔大约是昨日和自己一同成亲的,因此今日才一起来见吴夫人。吴夫人和婉笑道:“咱家还是多些女人才好,你从小跟着四个哥哥长大,整日只知道舞枪弄剑、跃马扬鞭,哪里像个姑娘家?今后也得跟着你三位嫂嫂多学学女红才是。”
孙尚香撇了撇嘴,尚未来得及出言反驳,孙策已在对面席上坏笑着附和道:“就是,你再这样下去,当心来日嫁了人,却不合你夫君的意,被人休了来家。”
孙尚香见他竟当着三位新嫂嫂的面嘲戏自己,将秀眉一蹙,就要发作,哪知孙权的嘴却更快,顺着孙策的话道:“那也得有人敢娶她,整日里张牙舞爪的好不嚣张,如意郎君可都被她吓跑了。”
孙尚香气急,站起身来越席追打孙权,孙权只得举臂挡格,疼得龇牙咧嘴。孙策在旁幸灾乐祸,周瑜也只是笑看着并不劝止,显是平日里就见惯了二人打闹。二乔纵使端淑有度,此时亦忍不住掩口而笑。
孙权被打得急了,高声道:“你这妮子,下手好狠!我可是你二哥!”又道:“咱家如今在江东立足,少不得要与周遭势力起冲突,将来若是与谁结了仇,就把你嫁与仇人,保管用不上两个月,就能把仇人折磨得跪地称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