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爷如同木偶般，就在秦涣天拉着我离开时，淳爷大步从后面过来，分开秦涣天拉着我的手臂，用力把我拽到他怀中，凝视着我。

即便过了这么久，我也无法一直看他的眼，不得不挪开。

“茵儿，我怎能不知你叫茵儿？！我见你第一次你就说过你叫茵儿。可是既然你喜欢我叫你月儿，我便一直装作不知。难道、难道你真的不喜欢我？真的不愿意嫁给我？宁可跟着昏君，宁可跟着这个小白脸，也不愿意接受我么？”

他强迫搬过我下巴，我不得不看着他的眼睛。

他是要我看他眼里的我自己，还是看他眼角的泪水？亦或是那薄薄的唇？

他是后悔把我当成妖精了？这番话又是何意？

一时间，他焦虑的脸庞又变得恍惚起来，我看到他眼里的我正在漫山的花儿里跳舞，只不过是那个小小的我，是师傅口中七八岁时的我。

淳爷两根手指从我衣领里拉出那根红绳。当红绳全部呈现在他眼前时，他抽动着嘴角，执红绳的手也在颤抖。

“茵儿，戒指呢？我送你的戒指呢？”

“我……偷偷放在玄秋房里……他们说你要娶玄秋，说你该把戒指给玄秋。”

“你……你说什么？！”

随着这句话，他竟然掉下两大滴眼泪，忽然指着秦涣天凄然问道：“他就是墨梅？他怎配得上你！”

秦涣天忽然窜过来瞪起眼睛质问：“小茵茵，墨梅是谁？”

淳爷的鹰眼忽然一动，闪出一丝寒光，对着秦涣天道：“墨梅就是茵儿未来要嫁的夫君！这位大侠，不如你先去找到墨梅，和他决一死战！”

秦涣天哼笑了下：“淳爷，我弱不禁风的，不如你去，我替你守着小茵茵。”顿了下，他又瞧孟三一眼道：“你的人很会背后捅刀啊，若不是我的冰蚕衣，小茵茵的伤自然无法痊愈。”

孟三瞪起眼睛，转而就贼溜溜地盯着我这身书生衣服、挪不开视线。

这……也是宝物？难怪刚才拽都拽不破，难怪倒霉三少穿着这破衣服出来招摇。

我用尖尖的指甲偷偷扣了两下衣襟，嘿，果然坚而不硬，韧而不疏！

天冥道长忽然站到我们跟前，似笑非笑地对秦涣天道：“呵呵，秦门三少，未来秦门的掌门人，把秦门宝贝送给妖精，还说自己弱不禁风，不知道秦啸云听到会作何感想？！”

秦涣天打量一番天冥道长后鞠躬道：“原来是棋山派天冥道长，难怪刚才瞧着眼熟，小侄儿这方有礼了！”

天冥道长倒也谦虚，甩下拂尘说“不敢当”，之后便指着我说：“秦三少的婚礼我也参加过九十八次，怎能不眼熟？怎的，这是要娶个妖回去充数？自己的九十八个娘子还不够，这是非要凑足一百？”

秦涣天笑着说：“非也非也！我这一趟回去陕中，便把那九十八个娘子统统休掉，单单娶小茵茵一个。”

淳爷的手臂忽然搂的更紧些，在我耳边低声道：“茵儿，莫要被人骗了！他家中已有许多娘子，你万不可嫁给他！”

秦涣天忽然哈哈大笑：“娘子多又如何，我娘子再多也没有一个正室。淳爷，听说你正室才死翘翘，你就续了弦，难道要小茵茵给你做侍妾？”

我叹口气，这俩人敢情在这讨论我该嫁给谁呢？

什么正室、妾室，还不都是一个意思？不都是嫁人的意思？我瞧一眼夜空，挪开淳爷在我腰间的手臂，道：“快走吧，都子时了。师傅说我只能嫁给墨梅，你们不用费心替我安排。”

淳爷听闻，本来已经伸出的手又攥上拳头放下，声音寒凉：“茵儿，若果真如此，当初你就不该给我希望。为何一次又一次这番折磨我？！若果真如此，为何你要答应进宫嫁给皇上？看着我因你落魄、因你弃百姓生死不顾就那么心安理得？！”

这分明是指责我。我也不知自己究竟做错什么，还是就因为不该要他的戒指？

凡人真不讲理！

我再次离开时，淳爷终于没过来拦住我。

“妖女，这就想走？就算我搭上老命，也不会让你贻害人间！”

我听到身后天冥道长结手印的风声，同时传来秦涣天的冷笑声：“怕你伤不了她！莫要自取其辱了！”

然而，我停下脚步以为秦涣天会保护我时，却只听见自己的肝肠寸断，随着身子呼呼地往前飞，一股子腥味也由下而上，“噗”地一声，在我撞到树上前，那一人粗的大树干上已经被我的血染红，随即，自己也朝那片鲜红摔过去。

老柳树，有我的血滋养，怕是你离成精也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