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他确认这是被嫌弃了。
可这完全不能怪他呀,他又没有异能,就是个普通人。莫遥委屈地给自己找借口,等这次过后,他肯定要每天起来锻炼身体,卷死他们,看谁还敢嫌弃他身体虚。
平复好呼吸,莫遥把手中提着的生菜递过去,小声说:“江队,这个是我自己种的蔬菜,有些多我一个人吃不完。”
江一皙没动,目光微凛地盯着他,问:“哪来的种子?”
“我……”莫遥咬唇,没想好怎么解释。
江一皙继续看着他,锐利的目光从上到下,带着审视,与之前的都不一样。莫遥的心不由地快速跳动起来,喉咙变得干涩发痒,后颈泌出薄薄的细汗。
此时,一阵风吹过,夹杂着怪异的味道,莫遥的鼻息逐渐发痒,接着——
“啊啾~”
“噗。”
江一皙短促地笑了声,微微扬起眉,接过那袋卡在半空许久的生菜,说:“既然是秘密,你有权保持沉默,不过你这身体素质太差了。”
空气污染不是一时半会,而是经过上千年之久,如此长的时间,新生人类的基因自带免疫,这类低等污染早已适应。
江一皙上次见到这么娇弱的人,还是在救助站里的婴儿。
嗷嗷待哺的婴儿,往往都是比较脆弱的,他们的免疫系统还没有完善,面对污染源难免会有些不适应。
这种不适应,放到莫遥身上,却是变相的脆弱。
这么明晃晃的嘲笑,令莫遥战胜了对江一皙的害怕,他气鼓着脸反驳:“我就是鼻子敏感了点,闻不得难闻的味道而已,哪里素质太差。”
江一皙勾唇看他,不语。
莫遥:“反正以后我会好好锻炼身体的。”
江一皙:“嗯。”
莫遥:“江队你要是没事,那我上去了。”
江一皙拦住他:“等下。”
莫遥站住,回头看他。
江一皙弯下腰把手中的袋子放到后座上,重新起来时淡淡地说道:“既然要锻炼身体,跟我出勤,留在后勤部队就好,跟着做收尾工作。”
“为…为什么呀?”
这太突然了,莫遥惊讶到连话都说不清。
江一皙沉默,他在心里权衡着自己的决定是不是对的,几分钟后才道:“你本就是我在基地外带回来的。”
基地里的准则中,一直将普通人类排横在外,那些人总是自认为,普通人没有强悍的身躯,没有勇猛的力气,更没有超自然的神奇能力,是传承中被遗弃的一部分。他们如蝼蚁,为了能活下来,他们奔波着,摔倒了,又爬起来,哪怕只为了一口难以下咽的饭菜。
黑暗永至,弱肉强食必然存在,可在江一皙看来,无论是强者,还是弱者,缺一不可。
基地离不开那些普通人,他们也可以像其他猎者一样,走出基地,去面对外面的世界,去战胜一切恐惧。
这便是江一皙的目的。
从他接手猎者楼开始,每当出勤部队,后勤部队里都会安排进普通人,他们能做的并不少,不能将所有普通人的能力埋没。
“……”是个没法拒绝的理由啊。
莫遥无奈地想,果然被救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这不,刚感谢完人家,人家就给安排任务了,还是基地外。基地外可是有怪物的,他还没见过怪物是什么样,会不会很吓人?像小说里写的丧尸那样,还是跟克苏鲁电影里的那些?拥有变异的的高大身躯,有锋利的獠牙,裂开的嘴里有奇怪的液体流淌?
莫遥肩膀微抖,靠想象把自己吓一跳。
江一皙没给他多余的时间,莫遥跑上楼,简单收拾几件衣服,再把剩下的生菜带上。离开前他瞥眼看向阳台位置,土豆苗长势旺盛,但距离成熟还有一段时间。他刚刚问了江一皙,出勤大概需要十几天,他有些担忧,等他回来时,土豆苗会不会缺水干枯。
可带上土豆苗显然不现实,他只好放弃这个念头,浇透土壤,默默祈祷能平安的等他回来。
.
来到基地这么长时间,他还没有离基地大门这么近过。
从宽敞的沥青色公路驶来,周围的建筑物逐渐稀少,直到最后,有道三米多高的铁栏,将建筑物外与建筑物内隔开。
那是片辽阔无垠的平原,没有人烟,没有动物,灰土上,只覆盖着枯黄的草坪。这道漫长的隔离区,一直蔓延,蔓延到天际……直到那伟岸屹立的围墙出现。
这面黑色森然的围墙足足十几米高,等越野车停在墙下,那宏伟磅礴的气势更是显著。莫遥仰着头,深吸着气,目光寸寸打量,发现这不是用石头砌成的墙。
黑色的墙面上,有菱形的暗纹,纹路深浅不一,从下到上,再贯穿整个视野。莫遥伸出手想要触碰,半路被旁边的人摁住手背。
那人修长的指骨稍稍用力,能看清手背上的青筋。莫遥转过头看去,就见江一皙松开手,淡然道:“墙上有电流,不能碰。”
他还想说什么,身后停下数辆轻甲车,有人下车,对着他们吹口哨,接着便是熟悉的声音。
是上次那个人。
楼少平嬉笑地凑上前,眼里充满兴致:“江队,你怎么把他带来了呀,这可不是你的作风耶。”
说完也不管江一皙有没有理会他,朝着莫遥抬抬下巴地打招呼。
“嗨小家伙,上次忘记介绍了,我叫楼少平,你平时可以叫我副队,想叫我楼哥也成。”
莫遥:“副队好。”
楼少平:“嗯,不错,比江队好,有礼貌。”
莫遥:“……”
江一皙冷眼瞥过来,楼少平收起嬉皮笑脸,拉着他到旁边,小声询问:“江队,你该不会真的要带小家伙出勤吧。”
“嗯。”
楼少平面露惊讶,这真的太不像江一皙的作风,哪怕是真喜欢这小家伙,他也不会公私不分,硬要出勤也舍不得分开。
江一皙轻蹙眉梢,不用想都知道楼少平又在胡思乱想,他捏了捏眉心,冷淡道:“我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