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阔的天空被宫墙圈成了四方的蓝,宫人们匆匆走过,却不敢发出声音,一如这皇宫令人压抑的氛围。
宁清芸跟在宫女身后走过一条一条甬道。
她还是叶千璇时,嫁给萧焱已有十年,这宫里一草一木她都异常熟悉。
不多时,萧焱的金华殿便已在眼前。
宁清芸整理了一下衣衫,便抬脚走进了金华殿。
扑面而来的滴水沉香已经不再是当初的味道,宁清芸只觉得恶心反胃。
宁清芸缓缓朝殿中的萧焱行礼:“宁王府宁清芸,见过皇上。”
石砖上反复的花纹透过裙衫烙在宁清芸的膝盖上。
萧焱并未让宁清芸起来,她便一直这么跪在萧焱面前。
萧焱也不急,宁清芸能听见他翻阅奏章的沙沙声,时不时还有茶盏相碰声。
不知过了多久,萧焱才道:“起来吧。”
宁清芸垂眼站起身,她知道这是萧焱一贯的杀威手段。只不过此时用在女子身上,显然萧焱对她心有不满。
“昨日是你在叶家刑场作《葬花曲》?”萧焱头也不抬,淡淡问。
“是。”
“这首曲是先皇后所作,你怎么会习得?”
宁清芸不慌不忙,朝凤仪宫的方向略略行礼,语气中带上了些隐隐的忧愁:“先皇后于臣女有恩,《葬花曲》也是宫人传出了乐谱,所以臣女懂得。”
“什么恩?”萧焱这才抬起头看向面前的女子。
只见宁清芸一身藕荷色绣花长裙,月白的披风缀着雪狐的毛,紧紧裹着她有些苍白的脸。
兴许是身子不好,宁清芸脸上有一抹病态的潮红,更添几许冰肌玉骨的破碎感。
“早年庶母离世,臣女在府中无依无靠,伤心之余便偷跑出来,正巧遇上了回府省亲的先皇后。先皇后不计臣女冲撞之嫌,反而给了臣女一支翡翠玉钗,鼓励臣女不要因此消沉。”
说着,萧焱注意到宁清芸发间一支通体碧绿的钗子,想起曾经叶千璇不喜金银俗物,唯爱翡翠和玉,说脱胎玉质独一品,时遇诸君高洁缘。
“就这么点事?”萧焱虽然心绪波动,但脸上仍旧面无表情。
“是。先生常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虽然叶府被治罪,但臣女却想着为先皇后尽最后一点孝心,便去了刑场作曲。”
说着宁清芸又一次跪下来:“臣女为叶氏罪人送行,还请皇上降罪。只不过春风四起,还请皇上当心花粉,莫要伤了身子。”
萧焱来了兴趣:“你还知道这个?”
“天下万民无不是皇上的子民,臣女也只是和天下众生一样关切皇上龙体,诚心希望皇上万岁,一统天下。”
宁清芸虽面上恳切,心中却对萧焱嗤之以鼻。
她知道一统天下是萧焱最大的心愿,如今大梁、大楚和云国三方争霸,萧焱早就垂涎另外两国的肥沃富饶。
果然,萧焱龙颜大悦,便轻轻颔首示意宁清芸抬起头来。
宁清芸缓缓抬眼,坚定不移的与萧焱四目相接。
对视那刻,萧焱有一瞬间的恍惚,宁清芸与叶千璇
有三分相似,虽然叶千璇是明艳美人,宁清芸却更显孤高冰洁,但看向他的眼神却让萧焱有一种莫名的熟悉,仿佛这女子透过皮囊看清了他的魂灵,在某个瞬间有冰雪沃顶之感。
就在萧焱怔怔看着宁清芸出神时,有个太监来报,说白贵妃请见皇上。
宁清芸知道白贵妃,名讳芷兰,是白丞相的二女儿,也是自己未婚夫婿白亦风的亲姐姐。
她还是皇后时,白芷兰就屡屡与她作对,宫中大小事都能被白芷兰栽到自己头上,不过幸好她棋高一着,这才没有被白芷兰扳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