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被发现了。
脑子里第一个闪现出来的想法就是这个,草森芽衣眼角余光在房间了一扫,确认她没有来错地方,目光落在对面警惕的小海胆身上,有点不解。
这地方……
不是那个家伙租下来的吗?
怎么会有其他人来?
难道是他去世之后,房东知道了消息,所以提前找了其他房客过来住吗?可是房间里的其他东西又没有被挪走,甚至地上还遍布着浮灰,一看就是很久都没有人来过。
“你是谁?”
伏黑惠警惕地看向眼前这个人,她正动作笨拙地从窗外翻进来,裙子蹭到了外面的灰尘,弄上了一长条黑灰色的痕迹,她伸手拍了拍,不仅没有拍掉,还把自己的手上都沾上了灰黑色的痕迹。
她看起来不像是那种人。
这里说的那种人——泛指是那些会和他父亲混在一起的人。
不是杀手,就是另外的,沾染上颜色交易的人。
总之……大概能被统称为三教九流。
而面前的这个女生……
她穿着粉紫色的半身格子裙,上身穿着一件短袖的衬衫,外面还裹着一件毛衣外套,看上去软乎乎的,感觉比津美纪大不了多少。
她的眼睛很圆圆的,琥珀色的色泽在外面天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一种澄澈的光芒,看起来格外地无辜。
这个年纪,不至于和他有关系吧?
啊。
倒也不一定。
毕竟他那种人……确实能做出欺骗无辜女高中生这种事。
猜测了这个前提,伏黑惠就收敛了一点自己的神色,他后退一步,让开了房门这边的道路:“你来这里有什么事?”
“……”
草森芽衣还以为自己解释不过呢,结果看起来他自己在心里给她找了一个借口,并率先放缓了态度。
她也不客气,往里面就走。
“我以前认识租这个房子的人,有点事想要过来找他。”
“那你来晚了。”
客厅里像是被整理过,看起来比房间里要整洁一些。伏黑惠冷着脸把桌子上的相框拿下来放进地上的行李箱里。
“他们告诉我,他已经死了。”
“没什么事的话,你还是走吧。”
他以为他会在她的脸上看到惊愕的神色,不管是来干什么的,想找的那个人已经死了,要做的事情落空,总是会惊讶的。
没想到跟进来的人点了点头,自然地道。
“嗯,我知道他已经死了。”
“他要是还活着的话,我根本就不能到这个房间里来,可能刚靠近就已经被他给打了吧。”
伏黑惠:“……”
他的脸色空白了一瞬间。
有点反应不过来。
这是在他的父亲,那个名叫伏黑甚尔的男人死后,第一次有人在提起他的时候,是用这种态度,而不是他怎么可以就这么死了,他还没还我钱,他还欠我某件事,我还想和他在一起之类的……种种的麻烦表现。
杀手总是会有一些备用的地方,用来藏东西见人或者是养伤之类的,这间小公寓当初的作用对于伏黑甚尔来说就是暂居存放东西的地方。
里面属于他的东西并不多,最多的就是随意被堆放在地面上的酒瓶。
还有一些垃圾杂物。
也怪不得房东还会特地找到一个小孩子那边,主要是在霓虹清洁整理房屋的费用不是很低,租房到期的时候都是要求清理还原到原来的样子。
但甚尔都死了。
没人来支付这笔清洁费用,也没人来处理这件事。
房东就只能去找他的家人。
草森芽衣打量了一眼小海胆和那个男人十分相似的五官,她从口袋里掏了掏,意外地发现自己之前会时常塞在口袋里,用来给夏油杰的薄荷糖已经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整个包里空空荡荡的,连女生最常用的化妆品什么的都没有,只有一些为了敷衍别人,回学校要用的资料。
她又掏了掏。
“……”
伏黑惠看着她递过来的,努力伪装成布偶,但是满身的诅咒掩都掩不住,咻咻往外冒黑气的咒灵,陷入沉默。
“乖啊。”
“这个先给你玩。”
草森芽衣左右看了看,熟练地寻找到了在房间客厅里藏起来的一个小空间,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些武器绷带和止血药之类的。
她整个倒出来挑了挑,所有的一律随意跳过,直到最后翻出来一把被绷带随意包裹住的匕首,这才满意地点头。
“就是这个。”
“居然还没有被别人给拿走,看起来知道这里的人不是很多。”
伏黑惠:“……”
他实话实说:“不是,这间房间明显早就有别人进来过了,我来这里之前,还看到了很多被乱七八糟踩出来的脚印。你翻的那个柜子,之前整个被倒在地上,是我才放回去没多久的。”
他发出询问:“他没有留什么值钱的东西,他欠你多少钱?”
“他没有欠我钱,我就是想来找这个东西。”草森芽衣倒是没想到那些人竟然那么看不上她手里的匕首,好歹是一个咒器欸。
好吧。
只是具有吸血作用,连锋利程度都和普通匕首差不多,上面还因为保管不妥当布满了铁锈,连刀鞘都不知道去了哪里,只是随意用带着干涸血迹的绷带裹一裹的匕首,看起来确实很廉价,也没有什么价值。
草森芽衣闻了闻自己刚刚抓过匕首的手指,露出了嫌恶的表情。
怪不得他们看不上。
如果不是突发奇想,她也不会想来找这个东西。
“这个,就算是我买的吧。”
她把匕首包裹起来,塞到自己的包里,还想再说点什么呢,目光一瞥,突然看到一个面容陌生的男人正从下方的街道走过。
他的额头上,有一道长长的,类似缝合线那样的痕迹。
被搁置在桌子上的咒灵突然膨胀,暴起朝着窗户的方向扑去,眼瞅着马上就要跳下楼,但不知道为什么又硬生生遏制住了那种趋势。
草森芽衣眨了眨眼睛,有点犹豫,但还是没有继续动手,她只是特别特别轻柔地,像是轻车熟路一样地,从自己的指尖弹出了一道咒力丝线,悄然无息地挂在了那个男人的头发上。
脑子还没有动手,等先观察它,收集到更多信息再说吧。
路过的男人像是完全没有发现轻柔掉落下来,比蜘蛛丝还要纤细的咒力线条。他逐渐走远,混入人群中再也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