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桑若不明白,为何自家主子睡前和起身后总要盯着惠文阁方向的宫墙出神好一会儿,她也不敢问。
这日李慕云照例看着惠文阁方向发了会儿呆,用过早膳就准备出门了。
“咱们是去御花园?”桑若紧着替主子穿上厚重大氅,眉头轻蹙,“听说陛下前几日旧病复发,连昨日的早朝都罢了,天儿这么冷……”陛下肯定不会去御花园的。
李慕云端起屋里那盆半死不活的万年青轻笑着往外走:“谁说我是去见陛下了。”
“那您作甚去?”
“遛人。”
桑若:“……”是遛鸟的那个遛吗?
于贵妃还有先前要凑热闹的各宫妃嫔,听永宁殿传出消息说穆才人出门,都兴奋起来。
大伙儿赶紧挑衣裳的挑衣裳,贴花黄的贴花黄,斗志昂扬就跟着李慕云的脚步往御花园去,大半个皇城的妃嫔估计今儿都来御花园散步了。
李慕云用万年青挡住自己眸底的玩味,不紧不慢从御花园入口一直往武极殿的方向走,每当有妃嫔差不多要上前偶遇的时候,她总能‘恰巧’转个弯儿再往别处走。
大冬天的,一众娇儿扶起弱无力的美人们,被李慕云遛得娇喘吁吁,香汗都下来了,好不容易等到李慕云停下来,大家紧着提起心,来了——
然后包括在御花园最高的望仙阁内看着的于贵妃都愣了,目瞪口呆看着李慕云开始……捡石头。
“她在做什么?”于贵妃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常婕妤:“……装饰盆景?”
“她,她要把那玩意儿送给陛下?”于贵妃不可置信问道,“她是风寒烧傻了吗?”
要是凭那盆破破烂烂的东西就能见着陛下,升为婕妤,她把头摘下来给那贱人蹴鞠。
“好了,终于看着顺眼点儿了,原先丑死了,瞧着闷气。”李慕云捧着万年青稍微大声点说道,总得让人都听见。
桑若眼神迷茫点头:“您说的是,好看多了。”她骗人的,还不如原来好看呢。
李慕云查看过御花园没什么变动后,不动声色看了眼自己在各处以看不顺眼为由扔掉的石头,位置都对,她笑得更灿烂些:“行,这样看着心情也好,回吧。”
“……诺。”桑若赶紧上前接过主子递过来的万年青,主仆二人悠闲地回去了。
众人:“……”
于贵妃脸色发黑,甩着正红色的宫装广袖扭头就走:“下回看准了再叫本宫来,晦气!”
常婕妤被当众斥得脸色红白不定,讪讪送走了于贵妃,等亭子里没人了,才淡淡吩咐:“叫人给我死盯着后殿,我就不信她这么沉得住气!”
桑卓赶忙应下:“诺,奴叫人十二个时辰盯着后殿。”
当夜,李慕云很轻易就发现了偏殿外藏着人,她无声冷笑,想盯她的梢?再回娘胎里重塑一遍吧。
她轻巧从窗户翻出去,小心将三根簪子磨成的双头爪甩上墙头,凭着几天内练出的韧性好歹是无声爬了出去,路过惠文阁时脚步顿了顿,随后飞快跑几步,消失在冷宫门前。
进了冷宫她熟门熟路地七拐八拐,很快绕到了一座破败的宫殿后殿,直冲着夹道后头连门都破了半截的倒座房去。
“吱呀——”
她轻轻打开门刚走两步,浅淡昏灯下,身穿黑色束身长袍的昂藏身影就激动地站起来,朝她快步而来,掀起带着淡淡药香气的轻风。
随后那急切的身影猛地顿住,面容被鎏金色面具遮住的男人蓦地寒了眸子:“你是谁!”
李慕云没将这人刀刮一样的眼神放在心上,她努力在昏暗中睁大眼睛看着对方表示真诚:“封统领,说出来您可能不信,是您一位……不那么要脸的故人托梦让我来的,真的!”
已做了十五年影卫统领,从七岁就开始就再没人敢糊弄他的封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