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修远挠头:“不好意思啊,大晚上的来找你。”
萧焉推门而出,笑眯眯地问:“特地赶来,是有什么事?”
那双明亮澄澈的眸子让林修远手足无措,说话都有些磕磕巴巴:“那个,我明天早上要坐家回飞船,啊不对,是坐飞船回家,今天来和你,额……”
他本想说“和你告别”,又想到他和萧焉只是一面之缘,连名字都不知道,何谈告别?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干脆把手中的东西一举:
“长馨山庄送我们一些兰花,五个人每人两颗,我们家不好种这个,想拿来送给你。”
细软柳条编成的小筐里,十颗兰花球茎整整齐齐摆好,叶片硬挺翠绿,生机勃勃。
萧焉的目光从林修远面上移开,接过小筐,低声说:“是寒兰。”
“啊?老板能看出来品种啊,厉害厉害。”
“多谢。”萧焉说。
月光下,萧焉素白的脸上表情淡淡,眸光幽深,他正准备入睡,头发未束,发丝凌乱地拂在脸侧、额头,有风轻送,青丝如柔雾般起伏。
林修远不觉看得出神,恍然清醒过来,尴尬地笑两声:“哈哈,老板的农田就是这一片儿吧?长势真好。”
新一批种子刚播下去,只长出稀稀落落的小苗。
“咳咳,老板的住处很温馨啊,挺清静。”
破烂砖头中杂草蔓延,一间摇摇欲坠的危房四壁透风。
林修远:“……”
长馨山庄到萧焉的住处,要走一个多小时的山路,林修远大老远赶来,萧焉不好意思什么多不表示,但又没什么送的出手的东西。
膏露茶倒是没喝完,但条件艰苦,烧不了热水,萧焉干脆直接带着林修远去和山溪水。
夜晚,山间不似白天闷热,溪水更为寒冽,喝下去让人精神一振。
喝溪水的杯子是两个竹筒,萧焉在系统商城买的,价格便宜,容量大,抗摔。
溪水受灵力滋养,微光下清可见底,喝下去会有回甜,如咀嚼一颗熟透的橄榄,连津液都是甜的。
林修远祖上三代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家底厚实,到他这一代不学无术,平日混迹各大酒庄、会场、高级餐厅,从百年葡萄酒到精调气泡酒,从冰山深层水到矿物质水,林修远都喝过一遍。
但没有那种水比这里的溪水更清冽,甚至没有一种酒比这溪水更醉人。
五百毫升容量的大竹筒被他喝光,他又打了满满一筒,咕咚咕咚喝下大半,一抹嘴巴,感叹到:“难怪老板的蔬菜好吃,这一片儿有灵气呀,水都这么好喝。”
萧焉半躺在岸边,支起一条腿,喝溪水喝出了豪饮美酒的架势,他望着一盏月轮,没说话。
松涛、虫鸣、鸟啼足以抒怀,不需要人声喧嚣。
林修远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总是往萧焉身上瞟。
宽松的袖袍滑落,露出两只苍白的手臂,侧脸像一副剪影,直挺的鼻梁、微凹的眼窝,尖而微翘的唇角,每一样都让林修远出神发愣。
林修远就读于艺术院校,身边俊男靓女扎堆,平日里常常看到明星的全息投影,却没有一人,和眼前人的气质相似。
美而不艳、清而不冷,像林风、像溪水、像今晚天边的月亮。
一个念头忽然缠住林修远的心,他迫切地想将此刻的萧焉照下来。
或许应该先开口询问,心底的声音不断告诉林修远,老板一定会拒绝合影留念的要求。
怕被拒绝,也怕惊扰宁静,林修远决定不开口,他悄悄调整手环……
“啾!啾啾啾!”肩头的胖鸟儿啾啾乱叫。
“别闹。”萧焉侧过头,抚慰般揉了揉肥啾的羽毛。
他这一转头,面容正对上林修远的手环。
“啾!”
微不可闻的咔嚓一声。
偷拍后,林修远心虚,匆匆道别。
快走到山庄时,猛然发觉他忘记把手中的竹筒还给老板了……
他躺到床上,辗转无眠,打开偷拍的照片。
照片中的人垂眼看肩上的肥啾,白皙的面容在夜色中格外皎洁,抓拍得模糊,五官和轮廓不清晰,倒像是加了滤镜,不经意的惊艳。
林修远看了一阵,关掉照片。
竹筒摆在床头柜上,每隔一会儿,他就要拿起来打量一番,仿佛能从竹筒上看出一朵花。不断用手指摩挲竹筒,忽然发现底部边缘处凹凸不平。
林修远皱眉细看,屋内光线昏暗,竹筒上的雕刻隐约可见,像一个徽章?
徽章中央有一个篆体的文字,似乎是家徽。篆刻完成一半,其余部分很毛糙,林修远认不出是什么字,但隐约感觉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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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山。
萧焉看着桌山仅剩一个的竹筒,双目出神。
“啾啾啾!”肥啾在他桌上蹦来蹦去。
“啾什么啾,”萧焉一手拢住毛团儿,用力揉搓,“你的竹筒被拿走了,你现在没有容器喝水了,和三青一样,飞到小溪喝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