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修的卫生间在展厅外面。”

林嘉迟身影一顿，停住了，这个声音有点熟悉。

“谢谢。”但她还是习惯性地先道谢。

在记忆里搜寻片刻，眼前男生的轮廓在脑海里越来越清晰。

“江应决？”林嘉迟皱眉，略带迟疑地叫出他的名字。

“被发现了呢。”

江应决轻笑一声，掐灭了烟头，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他眯起眼，顺着昏黄的灯光打量了一番林嘉迟，才缓声道:“是你啊，林嘉迟。”

叫出她名字的时候莫名掺杂一丝哀伤。

“你怎么在这儿？”

江应决伸手指了指垃圾桶里刚刚被掐灭的烟头，反问道:“看不出来吗？”

“在这种地方？”

他反问道:“不行吗？”

江应决自顾自地说起来，声音如窗外孤悬的皓月般落寞。

“习惯了。”

“我爸抽烟，我妈也抽。但他们从来不允许我抽。所以我每次都习惯性找人少的地方。”

林嘉迟不知道江应决跟自己说这些话的意义，但她能明显感觉到江应决此时的心情并不好，她一时之间还没想好措辞，没头没脑地蹦出一句话。

“吸烟有害健康。”

话一出口，林嘉迟就后悔了。但好在江应决本人并没怎么放在心上，他轻声道:

“嗯，也许吧。”

周遭有几圈昏黄的光晕将两人笼罩，视线受限，林嘉迟目光所及之处，是江应决挺拔的背影。

“烟味大吗？”江应决低下头，在领口处嗅了嗅，漏出一截细长的脖颈。

“还行，味道不算特别大。”

“对了，帮我个忙呗，今天看到我在这儿抽烟的事情别说出去，影响不好。”

“啊？”

林嘉迟一愣，没想到江应决这人竟然还有偶像包袱。

“不会说的，我对别人的事没什么兴趣。”

“不过，你们学院的晚会，你躲到这儿来抽烟？听说今天好多人都是专程来看你的。”

“嗯，我知道。”

“我也不想被围观。”

他声音有些落寞，从口袋里掏出一包薄荷糖来，递给林嘉迟，问:“吃吗？”

林嘉迟摇摇头。

江应决自顾自地撕开包装，薄荷糖的清香很快就在迅速散开，方才的烟味也渐渐被风驱散，空气里留下淡淡的薄荷味。

林嘉迟看着他行云流水般的动作，不知道到底什么样的江应决才是真实的。

是大家眼中那个成江集团矜贵的江应决？还是那个烈日下独自一人来报名的新生？亦或是在那个月夜下偷偷抽烟的落寞男生？

虽然她也很好奇，但思考这些对她来说好像毫无意义。

林嘉迟刚想和江应决道别后就离开，但走廊那边，迎面走来了一个男生，正伸着手和江应决打招呼。

“哟，我说你怎么跑出来了？偷偷约会？”

迎面走来的男生吹着口哨，语气带着几分戏谑。

“刚好碰到之前认识的人。”

江应决从角落里走出来，月光洒在他身上，给他整个人笼上一层光辉，隐隐绰绰，如同隔了一层雾气，让人看不真切。

男生轻嗤一声，语气嘲弄:“你在学校也能有熟人？”

闻言，江应决眸底浮现一抹厌恶的目光，反问道:

“跟你有什么关系？不过——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看你那么久出去还没回来，我就出来找你。你以为我们认识这么久，我还不清楚你心里在想什么吗？”面对江应决略显厌恶的目光，男生丝毫没有躲闪，仿佛早就习以为常，语气轻快。

江应决声音沉了下去，对他身旁的男生道:“走吧，回去吧。”

“等等。”男生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看着林嘉迟，饶有兴趣地问，“你不给我介绍下你身边的女同学吗？”

“不用。”江应决的态度出乎意料的坚决。

男生快速闪身，从江应决身边绕过，朝林嘉迟的方向直直地走来，颇为礼貌地开口:

“你好，我跟是他发小，也是他室友，我叫林焕。”

“新传，林嘉迟。”

“林……佳迟”

林焕在念出这三个字时收起了一贯轻佻的语气，声音颤抖，带着最后一个破碎的尾音全都被揉进了月夜的风里，悠远绵长，就像是在怀念着谁。

但在幽沉的夜里，林嘉迟看不清他的情绪。

林焕意味深长地看了江应决一眼。

临走前，林焕丢下这样一句话:

“我们还会再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