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看见那张空荡荡的紫檀木睡榻,又觉得扎眼。
常嬷嬷说那紫檀木睡榻是白天摄政王差人搬来的,上面还挂着淡紫色的锦缎帷幔,帷幔上绣着珍珠鹧鸪。
赵霜一手托腮,望着烛火失神。
方才人多嘈杂的时候不觉得,待人都散去,她才觉得这繁霜殿空冷寂寥。
“王妃,明日还要早起进宫去见皇上和太后,不如早些休息吧?”香冬见她情绪低落,故意打岔道。
“香冬,从前我昏睡的时候,你们就一直守着我吗?”她抽回神思,转头看向身旁的小宫女。
“回王妃,奴婢们受先皇后所托,每日每夜都守着您。”香冬扶着她起身,去净室中洁面换衣,“王妃,有什么事睡一觉就都好了。”
自从王爷和王妃圆了房,这几天王爷都是宿在繁霜殿,还从未让王妃独守空房,今夜是头一回,王妃的心里一定不好受。
“那王爷从前呢?”赵霜洁了面,取下头上的簪子,将长发放下来。
“王爷他”香冬为她将外衣褪下,披上一身轻便的蚕丝睡袍,“他不是宿在官署,就是宿在含光阁。”
赵霜扶着香冬,从净室中缓步走出来,“含光阁?”
“就是王爷的寝宫,在静心湖对面。”香冬指了指窗外微波粼粼的湖面,安慰道,“王妃早些休息,心里有什么不快,睡一觉就好了。明日早晨,王爷会陪您进宫的。”
长公主醒来后头一次进宫见皇上和太后,摄政王就算再忙也得陪着。
夜风轻微,衾被柔软,女子乌发如云,幽幽入梦。
恍惚间看见一个白胡子老头,站在前边不远的地方,手持一把拂尘。
“白鹭,你心不静,才有今日之祸,白白浪费了为师一颗不死药!”老头儿伸出一根手指撵着她的额头。
“师父,徒儿知错了!”白鹭抱着老头的衣袖大哭起来,“师父你到哪儿去了?到哪儿去了?”
赵霜抱着被子猛抹眼泪。
“我在呢就在这儿。”一个磁性醇厚的声音忽在耳边响起。
她猛然惊醒过来,发现一双手环在自己腰间,满是胡茬的下巴正贴在她脖颈上冲她吐着热气。
“什么人?!”她伸着小手猛推那人的下巴。
“连本王都认不出来?”身后的男子嘴角微勾,温声问道,“这么快就醒了?”
她明明记得方才听到那人没有说“本王”,说的是“我在”,但是借着朦胧月光仔细一看,又的确是杨暄雕刻般的容颜。
“你不是留在徐美人处了吗?”赵霜疑惑地揪了揪他的脸颊,又揪了揪自己的脸颊,确定不是在做梦。
“本王受不了柳岸居的香味,提前回来了。”杨暄说完又贴上她的耳朵,坏笑道,“方才你是不是梦见我了?”
原来他刚才屏退下人悄悄进来,就只听到她喊的那句“你到哪儿去了?”,至于前面的“师父”却没听到,还满心以为她梦见的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