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两天很快过去了,淞城一中的考试安排在时间上和高考一致,两天考四门,第一天考语文和文综,第二天考数学和英语。
学生总体上考下来不会太累,甚至比起平时繁重的课业,这个安排算得上是放松。
毕竟痛苦的事在后面,比起考试,学生更怕的明显是考试过后那不理想乃至惨淡的成绩。
比如此刻林枝春正坐在座位上,手动整理着考试卷子,耳边是李舟舟同学每回考试后的必备哭诉节目。
“枝春你摸我的手是不是很凉,可是它没有我的心凉呜呜呜”
“我上辈子肯定做了什么对不起数学老师的事情,所以这次月考他出的题目,我才一道都写不出。”
“还有那个政治,我背了的为什么都在题干上摆着,他考的为什么都是我没背的,这就是传说中的人菜运气还背吗呜呜呜”
林枝春见怪不怪,也知道她说这些只是来讨个安慰,于是动作熟练地将手伸了过去,抚了抚李舟舟同学的手背,以示安抚。
“吵什么?”
这时,旁边忽地响起一道因为没睡醒,还透着几分沙哑的声音。
林枝春和李舟舟的目光一齐朝那声音来源望了过去,只见旁边桌子上的陆在野依旧懒洋洋地枕在书上补觉。
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方覆出小片阴影,眼尾晕着一点薄红,看样子是真的昨晚上没休息好。
他说话时,正不耐地睁开眼,吓得刚才还在“鬼哭狼嚎”的李舟舟同学一下就不敢说话了。
却没成想,他又不急不缓地补了句,“不是还有考得比你还差的吗,找她哭有什么用?”
像是变相的安慰,且这话听起来好像还很有道理的样子。
总之,李舟舟同学一下就乖乖回头,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这边陆在野被吵醒后,也不大睡得着了,索性睁开眼,望向自己考试完了仍旧在整理错题的同桌,随口说了句,“西门监控的事是你报上去的?”
林枝春一时没反应过来,怔了好一瞬后才反应过来,慢吞吞地补了句,“学校给西门装上监控了?”
“嗯。”,他声音一贯散漫,更何况这会儿眉眼间还散落着倦意。
“那挺好的,我只是往校长信箱投了封建议信。”
林枝春如实说道,而且她也没想到学校的动作会如此迅速。
她是前两日放的信,信上陈述了西门地处偏僻,学生容易发生意外的状况,然后建议学校安装监控,同时安排保安加强巡逻。
今天事情就落到了实处。
就好像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安排,自助者天助之。
“你做的对。”,陆在野侧过脸,毫不吝啬地说了句。
老实说,他很意外。
意外于现在还有人会往校长信箱一类的东西里表达自己的想法,将问题得到解决的希望寄托于最正规合理的手段。
但林枝春就是这么做了,并且得到了答复。
至少在她这个举动之后,西门那片儿不可能再是秦昆那伙人放学后盘踞、逗留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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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高二(5)班的教室一片愁云惨淡。
原因无他,各科考试成绩陆陆续续地出来了。
首先出来的是老余教的语文。老余这人有个特点,他喜欢自己发考试卷子,还喜欢一边发一边念同学的成绩,且还是那种扫你一眼后,再根据你考的分数对你进行一番评论的那种。
总之,仪式感非常之强。
在老余唱诗般的念分数声中,林枝春有幸得知了他同桌的语文成绩。
“下一位,陆在野。”
老余话音刚落,林枝春就看见陆在野不紧不慢地往讲台上走了过去,表情淡定,和平时没什么不同。
“陆同学看起来很胸有成竹啊,”,老余将最上头的卷子拿了出来,一脸痛心疾首,“你说说你,名字取这么好,还取自《诗经》,语文怎么能只考这么点分数!”
陆在野原本没什么表情,半垂着眼,在听见他后头那句话倏地笑了句,“名字可不是我取的。”
言下之意是分数要赖也赖不到他身上。
“陆在野,42!”,老余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地望了他一眼,平复着胸口,又接着发其他同学的卷子。
“卫子悦,118,默写有个空没填出来,这可不行,这种分数一定要拿到。”
“李舟舟,91。”,老余横扫了她一眼,也是重重地叹了口气,“你怎么可以连选择题答题卡都能涂串了呢?下回要不要把我名字也给记串啊?”
……
最后念到林枝春的,老余终于舒心地笑了出来,“枝春同学这次142,虽然有学校自己出题,简单了一些的缘故,但还是很值得同学们学习的。”
只是话音一转,又转到某人身上来了,“尤其是坐在枝春旁边的那位同学,你更要好好地学习,算了,你下课来一趟我办公室。”
陆在野手中正转着的笔停下,听见老余又喊他名字,遥遥地冲讲台那边点了个头,算是答应了。
等林枝春领了语文卷子回来,两张卷子都大剌剌地摆在桌子上,对比一下就出来了。
白色的考卷上,都有着老余用红笔改出的分数,一张“42”,一张“142”,乍一看好像差别也不大,就差了一竖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