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怕是想岔了。”他莞尔一笑,语意深长,“你瞧,你只身一人,我身边也没带奴婢,倘若被兄长得知,你也说不清罢?”
“那不一样。”安翠才不搭理他的偷换概念,经过措辞,反倒顺势问他,“所以二郎君这是有意找我?”
他被堵了话茬,本该着恼的,再凝望安翠半晌,并不多说,只是笑,“有趣。”
意味不明的两个字儿撂下来后,他一如上回,将此事轻飘飘的揭过去。
“倘若你哪日改了主意,”李琛在指间把玩着那颗金莲子,共她讲道,“尽管来寻我。”
至此,他并无回答安翠问题的打算,沿着小道往前去了。看样子,这番际遇纯粹是偶然,而非是蓄意为之。
安翠目送他走远,松下一口气。衣裳被冷汗浸湿,贴在身上,冷得她后知后觉打了个寒颤。
“……有病!”她作此评价。
*
或许是边疆处的战况着实不好。
接连三两天,京城里的风言风语,则是愈演愈烈。
这是安翠在到外院去,共那些小厮问及,方才听闻了几句。她再和猫主子一并踏进垂花门,所有波澜壮阔都趋近于暗潮汹涌。
相府虽小,已窥天下乱象。
一切要紧处都将掩藏在其中,明面儿上,是决计一派祥和,甚于歌舞升平的。
应当是李琛大发慈悲,两人的偶遇并不曾流传出去。
仿佛碎石落进深池子里,溅起为不可见的涟漪,却连一只鱼虾都难以惊动,便悄无声息的沉没了。
今日小雨。
淅淅沥沥地,细密如丝。
猫主子在廊间踱步,间或甩一甩沾到水的爪子。溜达一圈,它不甚满意的蹲坐在檐下,尾巴尖儿不耐烦的晃悠着。
安翠凑过去,也蹲在它旁边,去摸它湿漉漉的被毛,陪它一起望着雾蒙蒙的雨幕。
不似她,那些侍婢能躲则躲,不情愿和猫主子过多相处。时至而今,也就个她是的的确确,真心实意地当着猫奴了。
春寒微冷,料峭的风梢里,裹挟着断断续续的言语。
那些婢子三三两两聚在一处,毫无避讳地,就在不远处,对着她指指点点,有说有笑。
她视若无睹,照旧不将她们放在眼里。
“你瞧她,都成了奴才,也不知傲个甚么劲儿。”绿萼哼笑一声,语气轻鄙且兼着讥诮,“只怕还当自个儿是主子呢!”
“可不是么,月余前,倒也算是‘主子’。”
“呦,破落户家吃糠咽菜的女主子?”
“那也好过现如今卑躬屈膝的奴才嘛~”
一旁的芙蕖借光补着衣裳,并不掺和进去。事罢,低首用牙尖咬断细线,唾出红绒,方才抬头乜她,眼底蕴着难言的深意。
某个面生的,名唤海棠的婢子也瞧她一眼,嗤笑道,“小贼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