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垂下雪白的颈项,不敢贸然回答,“不知道,我对母亲的印象已经没剩多少了……”
“是吗?”匡玉浑不在意她含混的回答,片刻后,话锋一转,意味深长道:“那钟灵想见哥哥吗?”
少女雪狐似的眼睛瞬时发亮,诚实点头,“……想。”
男人合上书本,慢悠悠道:“那么,见哥哥之前,先来陪父君用膳可好?”
少女脸色一僵。
男人轻轻击掌,有侍女带上来一位面容姣好的芳龄少女,屈膝道:“这是今日献祭给主君的。”
“嗯。”
听语调似乎颇满意。
侍女躬身退下。
“怎么,饿了这么久,居然还撑得住吗?”见她仍旧僵硬的端坐在榻上,男人从香案前慵懒起身,优雅修长的指尖轻抚过下方少女颤抖的下颌线条,微微闭上泛起血光的眼,“相信我,你会喜欢的。”
少女无措的摇头,“我……我还不饿。”
“不饿?”匡玉好笑的盯着她,血玉般的瞳眸里情绪不明,淡淡道:“不饿怎么会去喝死去动物的血?我还没来及教你,死物的血对我们来说,是剧毒。”
“可这是进献给父君的,我不能……”
“无妨,父君让给你。”
“可是……我、我……”
他微微侧眸,脸上虽有笑意,但那双眼,却是碎了浮冰般没有温度的,“钟灵。”
分明什么也没说,就只是唤了她的名字,但她已经不受控制的颤抖起身,用尽全身力气吐字道:“我、我准备一下。”
他的耐性显然已为数不多,朝她伸手,“现在就过来。”
少女踉跄的缓步走向他,整个人有点重心不稳。
见她听话的过来了,匡玉抬起被当做“食物”的女子下巴,露出她雪白的颈项,极温柔的一笑,“不用我再教了吧?”
少女顺忍的上前,她似乎也嗅到了不一样的致命香气,微微凑近天鹅一般美丽的颈项,双眼瞳仁亮了起来,流转着血红色的光波。
然而,她却听到了女子的啜泣。
对方闭着眼睛,仿佛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事情,但是却没有求饶,就只是认命的啜泣着。
少女愣住,有一瞬间竟然在她身上窥见自己的影子——绝望而又无可奈何。
她几度踌躇,抱着食物的手最终还是松开了,跪下来颤声哀求道:“父君,我今夜真的不饿,可不可以……”
匡玉面无表情的垂眼望着跪地的少女,似乎预料到这样的结果,一双幽艳摄人的眼眸略微不满地微眯了起来,“钟灵,别什么都让我来帮你。”
下一秒,她听到了女子隐忍的惨叫。
她低着头不敢阻拦,也知道阻拦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鲜红色的血珠滴落到毯子上——正要松口气以为至少不用她亲自动手时,一只苍白有力的手蓦地将她捞起。
她还没缓过神的功夫,那张苍白俊美的脸已经俯身逼过来,接着,她尝到了一直渴望却又不敢尝试的东西。
心底深处的某种欲望似乎一下子被这片血腥点燃,快意直冲颅顶——似乎只要开始了,就不会停下来。
意志力崩塌只在这一瞬间。
少女伸出舌尖沉迷的舔舐着他唇舌间残留的血迹,强烈的想要更多——透过那面古铜镜,她看到自己的瞳眸已经被血红色点亮。
迷蒙间,那名女子被他强扯到了她身前,她入魔般的低头咬上去,饥肠辘辘的饥饿感迫使她像个野兽般吸食她的血液。
宫殿里的空气泛起波纹,烛火无声晃动了一下,一道黑色光影从天而降。
然而少女什么也没有察觉到。
等到那名女子的血液全部被吸食干净,她才恋恋不舍的丢下那具尸体,犹不满足的用袖子擦了擦嘴。
耐心的等她用完餐后,旁边才慢悠悠响起一个戏虐的清冷男音,“羌黎殿下,来我这里有何贵干?”
少女呆住,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被冻住。
“阁下数年前带走舍妹,这么多年,是不是该还回来了。”堪称温和的语调,却似乎杀气很重。
少女不敢抬头,呼吸却是局促而慌张的——虽然已经不再奢望能回到亲人身边,但为什么偏偏是这样的重逢?
匡玉漫不经意的一笑,“你若不说,我还以为是为了你母亲来的。”
“我妹妹在哪儿?”
“你妹妹?”匡玉轻垂眼帘低声重复这三个字,表情有些意味深长,回过头去看一旁坐在血泊中的少女时,笑容僵住了——她正鸵鸟一样羞愧的埋起头,双手不自觉的使劲绞弄衣裙,眼泪一滴滴无声砸落在手背上。
“她早就死了。”他嘴唇翕动,轻轻吐字,回过头来凝视着那双和羌无一模一样的眉眼,一时间摆弄他的兴致全无,“趁我还不想杀你,现在就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