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仪忙起身推辞,连连摆手道:“夫人客气了。谢礼太重,小人惶恐,万万不敢接受。”
姚氏笑了两声,道:“孟大夫不必拘束,这是你应得的诊金和报酬。大冷天的让你起早跑一趟,我心里也过意不去。只是担忧蜜儿的伤,传你来问问话,也好让我这个做母亲的安心。”
说着,又吩咐小鬟将荷包交到孟子仪手上,眯着眼笑道:“这些银两,不过是一点小心意,权当给大夫买酒喝,还请笑纳。”
“既如此,那小人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孟子仪拗不过,只好收下荷包,高兴地捋着唇上的短髭,道:“至于三姑娘的病情,夫人无需担心。三姑娘吉人自有天相,虽灼伤了部分手臂,幸亏不算严重,加之医治及时,每日好生敷药静养着,待生出新肉来亦不会留疤。”
姚氏喝完杯中的茶,用绢帕擦了擦嘴,笑道:“如此甚好,今日有劳孟大夫了。将来蜜儿的身子若尚有不适之处,还要烦请大夫过府复诊。”
“自是应当。”
孟子仪挎上药箱,躬身行了一礼:“小人先行告退,夫人如有需要,随时派人来青枣巷传小人即可。”
“好。”姚氏心满意足,扬了扬手:“孟大夫慢走。碧棠,送客。”
孟子仪前脚刚走,后脚薛蜜就领了一帮人风风火火地进了慈月堂。
“蜜姐儿怎么来了?”
姚氏见状,心里虽疑惑不已,但也很快起身,笑吟吟地迎上去,想要拉薛蜜的手:“你有伤在身,外面还飘着雪,应待在屋里静养,不宜走动。”
“母亲。”薛蜜堪堪福了一礼,面上却毫无恭谨之色,更是直接避开了她的手。
姚氏一时怔愣,讪讪地缩回顿在半空的手,顺势拧紧了绢帕,脸上的笑容也随之僵了几分。
“蜜儿身上的伤已无大碍。莫说是下雪,就算是下刀子,也要到母亲这里来一趟,求母亲替我做主。”
姚氏听得稀里糊涂,还没反应过来,只见薛蜜手一挥,喝道:“把人带进来。”
金樱被押了进来,一见到姚氏,立马扑到她跟前跪下:“三姑娘冤枉婢子害她,求夫人主持公道,还婢子清白。”
姚氏闻言一愕,瞥向来势汹汹的薛蜜,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她厌恶地瞪了金樱一眼,转过身去,换了副假惺惺的笑容,道:“蜜姐儿,你先坐下,有话好好说。为娘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薛蜜从善如流地坐了,小鬟奉上热茶,她浅浅啜了几口,才道:“母亲有所不知,金樱这狠心肠的小蹄子,正是害我险些葬身火海的元凶。”
姚氏端起盖碗,热气缭绕中,微抬眼皮道:“蜜姐儿怕是误会了吧。金樱是为娘亲自替你挑选的丫头,手脚勤快,素来对你忠心耿耿,又怎会生出谋害之心呢?”
薛蜜莞尔一笑,定定地睨着她,道:“正因为是母亲挑的人,蜜儿才痛心啊。像金樱这般心思如此歹毒之人居然能博得母亲信任,在蜜儿身边也是装模作样,不露马脚,足以证明其人城府之深。
如此看来,母亲左右应也有不少心怀鬼胎的,还请母亲杀鸡儆猴,免得有心人害了母亲,母亲还浑然不觉哩。”
姚氏听得嘴角紧绷,面上青一阵白一阵,望着笑得如山花烂漫的薛蜜,有一刻的恍惚。
这个傻丫头,何时变得如此牙尖嘴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