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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旻做了个梦。
影影绰绰中,他瞧见一个陌生的男子,穿着身不伦不类的衣服,正背对着他。
“你……是谁?”
他刚要发问,那男子倒是自己转过脸来,朝他一笑,缓缓开口。
“陛下。”
“陛下,陛下,”恍惚中,眼前的人还在晃着他的胳膊,“陛下,可不能在这里睡啊。”
齐旻艰难地掀开眼皮,仿佛看到这张脸与梦中的男人重叠起来,难以明辨。
到最后视野终于清晰,他才看清,正低声唤他的人,是他的皇后。
“陛下,水要凉了。”
齐旻彻底清醒,抬起胳膊动了动,比起刚下水时,身子已然冷了半截。
他就着温水搓洗,随后站起身,水流哗啦啦顺着身体流下,晃花人的眼。
姜文冉下意识挪开了视线,但不够及时,还是瞅到了埋在草丛里的那坨大东西。
嘶……
他急忙双手捧着毛巾递过去,以示自己的清白。
擦身体这件事,皇帝终于没有叫姜文冉来做,而是自己随意抹了两下,从横杆衣架上取下衣服,披在了身上。
姜文冉大气不敢出,生怕齐旻突然来了兴致要带他上床。
好在齐旻是真的又累又困,几乎没和他多说话,连头发都顾不上擦,倒头就想继续睡。
好歹是一国之君,不能叫人得了感冒,回头来找他的麻烦。姜文冉长叹一声,另外拿了块布巾过来,替狗皇帝把发丝绞干。
在做这些的时候,姜文冉就靠看齐旻的脸来打发无聊。
看了不少次了,每次看都还是会有点小惊艳。
只可惜你是皇帝,长得再帅也没用。姜文冉有些感叹,你那些小老婆见得最多的人还不是我?
“怕是过年的时候你看见你的小老婆们,连脸都认不全。”
说罢他又想道:“也要庆幸你大老婆现在是个基佬,不然这本文就得换个频道了。”
——
几天之后,姜文冉顾不上看齐旻的热闹了,因为他度过了这辈子最忙碌的一个新年。
他从前不是很喜欢过年,自从老院长过世后,每次的新年他都是在几个出嫁的姐姐家辗转度过。
上了外地的大学,等毕业后,他就待在外地没回过老家,总是趁放假的时候出去旅游。大年三十也就吃一顿饺子,然后闷头睡大觉。
所以他从来不知道守岁这种事是多么煎熬。
大除夕的晚上,他顶着个起码有五六斤重的头冠,穿了有起码七八层衣服,神情呆滞地坐着,一动不敢动。
明知这个冠是已经固定好的,可他还是怕这玩意儿砸下来。
好在惨剧始终没有发生。
皇家吃饭么,总讲究一个热闹,必然要叫乐师在一旁奏乐,让舞伎花枝招展出来伴舞。
这就相当于古代的春晚了,而且因为没有无聊的文字类节目,不强行追求有趣,因此赏心悦目。
场面热闹是热闹,可惜姜文冉没多久就困了。他看了眼齐旻,发现这货精神得很,完全没有前几天那种半死不活的样子。
这就好比上司还没下班,下属也不好意思先走。他都不困,姜文冉怎么能早退。
只能硬撑着。
到了后半场转宴,一通折腾,姜文冉实在有点撑不住,上下眼皮子打架。
等终于守完了夜,皇帝得去养心殿歇息,第二天好起大早等臣子们来拜年,率先起驾走人了。
而姜文冉已经困成了傻子,强撑着回了永和宫。
和他一起走的是贤妃,因为他俩的寝宫离得最近。
本来庄妃也想一道,见贤妃已经站在了皇后身边,只默默退了一步。
她虽然对皇后改观了,可对贤妃还没有。
贤妃搀扶着姜文冉,一偏头正巧和庄妃的视线对上,两人礼貌性一笑。
明明很温和,可庄妃隐约有种自己被警告了的感觉。
她不由得好笑,也收了和皇后道别的心思,招呼了含巧,转头朝逐月宫而去。
忙过了正月初一和初二的妇女大联欢,姜文冉才算真正解脱。
联欢会上他还第一次见到了自己的便宜亲妈,和他想象中的有些出入,而且已经显了富态,胖了不少。
这母子俩人互相的关照也叫蕙青听了欲哭无泪。
姜夫人嘱咐姜文冉一定要顺着皇帝,你脑子又不好,千万别被皇帝废后,那姜家麻烦就大了。
姜文冉则是嘱咐亲妈,一把年纪了,别吃油腻腻的东西,容易三高。
姜夫人不懂什么叫三高,但她很介意儿子说她一把年纪,很不高兴但又不敢斥责当今皇后,最后心思重重捏着自己粗了一圈的胳膊离开。
姜文冉连着装了三天贤德皇后,脖子都要装掉了,也根本抽不出时间来活动筋骨,逮着初三的空闲睡到了日上三竿。
蕙青来喊他:“娘娘,吃点东西再睡吧。”
姜文冉头埋在被子里,装作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