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爷子不想其他人担心,将沈家三爷喊到了书房,同行的还有沈家大爷。
“此次你擅离职守,又有今日一事,想来是瞒不过去的,圣上那边,你是怎么想的?”
驻守边疆的大将未经调动私自归京,按照当朝律法,此乃重罪。今日听闻沈家三爷到忠勇侯府算账,这么多年沈老爷子何尝不知道他的脾性?打人肯定会打的,但在陈家,他也不会真的下死手,而真正让沈老爷子放心不下的,方属此事。
一提起这个,沈家大爷也是一脸肃穆,如今沈家明面上兵权大握,但树大招风,物极必反,一个不慎,就有可能被人抓着把柄,这些年沈家大爷虽未征战沙场,可京城朝堂上的诡谲惊险,却丝毫不比边疆弱上半分。
他们父子三人商谈一番,也就散了,相比较于沈老爷子和沈家大爷的心事重重,沈家三爷倒轻松无比,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若将来皇家当真想要算计沈家,他沈家又何尝坐以待毙?
眼下只要西疆离不开他沈家,此事就好办。
沈家三爷从书房出来,去沈老夫人那辞别,周氏和沈娇娇、沈远三人都还在等着他。
似是听见门外的脚步声,晕黄的烛光下,他们母子三人同时转头看了过去,沈家三爷只觉得自己的心瞬间柔软了起来,就似被猫抓了一下,不疼,却撩的暖烘烘,心痒痒。
出了松鹤堂,他们一家四口并行,沈家三爷左手边是沈娇娇,右手边是周氏,至于沈远,嗯,臭小子一个,他能允许他在他媳妇儿旁边呆着就不错了。
沈家三爷一脸满足的往前走着,头顶皎洁的月光似在四人身上披了一层轻薄的幔纱,每个人都温暖轻柔起来。
沈娇娇话少,但碍不住沈家三爷这个当爹的关爱之情泛滥啊,沈家三爷左一句右一句全是她,偶尔想到自己还有个儿子这才捎带着关怀两句,就这沈远也满足了,毕竟他打小就被这么教导着,他们家女孩子最是娇贵,这些就是理所应当的。
没有丝毫犹豫,他们一家四口最先来到茗芷苑。
将沈娇娇送入房中,他们也没多留,不料他们还没出院子,沈家三爷的脚步忽然顿了一下。
他抬头望了望东南方向,目光不明。
茗芷苑的东南角栽了几颗桢楠,是建府时就有的老树了,眼下树大根深,一片碧绿,有风吹来沙沙作响,沈娇娇小时候就爱在树底下玩闹,因此给她选院子的时候就挑了此处。
“怎么了?”周氏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不明所以。
沈家三爷摇了摇头,冷硬的面容上堆满笑意,“无事,天色不早了,咱们也赶紧回去歇下吧。”
周氏心头蓦地一紧,在沈家三爷不加掩饰的注视下,再顾不得其他,慌忙往前行去。
周氏的院子离茗芷苑很近,没一会儿就到了,沈家三爷看着一旁的沈远,随意道:“天儿不早了,你也赶紧回去歇下吧。”
别说不送他了,沈家三爷接下来的话才让沈远心惊肉跳。
“你在京城待了这么久了,明儿个一早爹爹就得检查检查你这段时间是否松懈了。”
沈远一脸苦逼,这要是在其他人面前他还能哭一哭露出点可怜模样以博取同情,但这招对他爹一点都不好使不说,但凡见着他这模样,他爹明日定能往死里操练他,沈远没办法,还得故作坚强的给自家爹娘拜别:“爹爹娘亲晚安。”
一个时辰之后,热闹的安平侯府渐渐陷入沉睡,这时候一道身影朝着茗芷苑的方向走来,没有丝毫的犹豫,他来到那几棵桢楠树下。
“下来。”声音不大,但其中蕴涵的气势却不容小觑。
此人正是沈家三爷,说时迟那时快,就见这边他话音还没落地,沈家三爷已一脚借力飞至树上,再听砰砰几声,那是拳脚相接之声,片刻之后一声闷哼响起,忽然哗啦一下,从树上掉落下两道身影。
在沈家三爷面前的是一个身着玄衣之人,月光皎皎,即便挨了他一掌在落地之时他还是选择在了黑暗之处。
没等沈家三爷质问,这人先开了口:“沈都护,在下受人之命,并无恶意。”
沈家三爷重重的“哼”了一声,并没有惊慌,也没有疑惑,他冷声道:“回去告诉你主子,未经我的允许,谁借给他的胆子居然敢在我沈家监视我的女儿?”
玄衣人不做声,不是他刻意回避,而是这话他还真没法答。
沈家三爷也不为难他,厉声道:“让他立刻过来见我。”
似乎就在等他这句话,没有丝毫犹豫,玄衣人领了话就赶紧往睿王府赶。
书房中,徐麟一身宝蓝长袍,丝毫不见半点歇息的样子,听到玄衣人之话,他终于难掩心中之激动,高声道:“他真的这么说的?”
玄衣人点头,“启禀主公,千真万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