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柚支支吾吾道，“我…我昨天洗澡不方便。”

“嗯？”

程渊不觉皱眉，“我昨天不是说，不让你碰水的吗？没听进去？”

她听进去了。

“伤口没碰到水。”许柚表面上乖乖的说着，实际上在心里面腹诽道，这点儿小伤碰水也没什么。

“那就好。”

程渊话音刚落，许柚的电话就响起来了，许柚用没有受伤的右手接起了电话。

电话是她弟弟许正阳打过来的。

她来医院之前 ，她就找过她弟弟了，她和许正阳说了，她想来医院看看生父许昌建，但是不想在见到她母亲了，所以找弟弟通风报信。

许正阳打电话过来，就是告诉她，现在可以来病房看父亲了。姐弟两个就说了两句话，就把电话挂了，毕竟细节之前他们就对过，现在只是传递一个信号罢了。

挂了电话以后，许柚有点神色恍惚，程渊看她这样不觉把她的手握得更紧了，只是她完全就没有注意到。

“怎么了？”程渊问。

“没事。”

她说着没事，可是看起来就不向没事的样子。

过了一分钟，许柚开口，“我要去看我爸。”

“我和你一起去。”

许柚连忙摇头。

“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 ，你不让我先看看岳父吗？”

许柚不知道如何组织语言和程渊解释 ，她想了又觉得他们虽然是快结婚了，可是整个婚姻是假的，他们之间没有感情，这种关系不解释也可以。

许柚没说话，就摇头表示拒绝。

突然间，她左手无名指上传来凉意，她吃惊的看着程渊，“这……”

她有很多话想说，只是话到嘴边，她有硬生生的咽回去了。

“结婚戒指是我随手买的，你别介意啊。”

许柚仔细端详着手上的戒指，做工精致，就是上面的钻石小了一些。

许柚信了，他是随便买的，毕竟这一款，她看起来就不是，特别的夸张，大概是在专柜买的那一种，但是许柚一想，专柜买的，那也不便宜啊。

“谢谢。”

程渊面无波澜，“我们之间就不用说谢谢了。”

下一秒，程渊又道，“我们这种要结婚的关系，你能带我上去看你爸吗？”

许柚依然摇头。

“你昨天自己都说了，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我们这段关系就是类似于契约的关系，我家里面的事都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不希望你干涉。”

程渊点头，“是这样没错，可是总得在岳父岳母面前装装样子。

许柚手紧握着椅子，好半响才开口，“我跟我父母关系不怎么样，不需要在他们面前装样子，可能过了这次也不会再见面了，你不用担心。”

许柚的脸上的神色，肉眼可见的沉了。

程渊没说话。

直到许柚站了起来，程渊才说，“那你自己上去注意安全，有事打电话。”

许柚想说谢谢的，可是就想起刚刚程渊说他们之间用不着说谢谢的话，她又想了想，从包里翻出户口本和身份证。她脸色通红，还是把这两样东西递给了他。

“你帮我保管一下。”

程渊轻晒，“好，看来你准备的很充分嘛。”

两人约好了，今天下午四点在民政局前见面，但是没想到两个人先在医院里见到了，程渊猜许柚可能想先在医院看父亲，然后再和自己赴约，但是她把身份证和户口本给自己的行为真的好可爱。

-

一进病房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许柚喜欢这种味道，皱着鼻子小步向前走。

许正阳帮他挑了个好时间，母亲田语香不知道去哪儿了，父亲许昌建也入睡了，就只剩下许正阳在接应她。

“姐，你来了。”

许正阳语气是藏不住的愉悦，他一直希望姐姐和爸妈之间的关系能够缓和，在他看来这就是关系缓和的第一步。

许柚应了一声没有在说话，之前在电话里，她已经从弟弟的口中知道了父亲的病情，现在她看到父亲也是五味杂陈的，也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许正阳看着父亲瘦弱的脸，眼泪止不住了，“医生说了，没希望了，顶多能撑三个月。”

许柚没说话，她不知道要说点什么，她只是感觉有些伤感而已。

那个经常骂她是个赔钱货，次次纵容母亲做更过分的事情的他，如今消瘦了许多，也憔悴了许多，时光荏苒，她不想在回忆起的从前，现在在见到父亲时，又跳了出来。

过了挺久了，她还是不能原谅。

不知道是病房里空气不好，还是气氛真的太压抑了，她感觉自己呼吸都不顺畅了，她往窗外看，正好可以看到小花园的一隅。

她想离开了。

外面阳光正好。

临走前，她又给许正阳一万块。

她本来想休息一会的，但是人算不如天算，钱包瘪得太快了，要早点儿构思新小说了。

“我…走了。”

“姐，这也太快了，你再坐坐。”

“不了。”

许柚走出几步，又补充道，“这是我最后一次过来了。”

许正阳想说点什么，但是，没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