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是想劝我放下对沈南霜的成见,以免日后令太子左右为难?”
郑宝郁双手涂抹消痕止痒的膏粉,精致的下巴一抬,穆清清给她喂一口冰糖藕粉:“不是你,是郑伯伯。我们不清楚郑伯伯是否知情,还是要提醒他的。”
“为什么不是我?”郑宝郁似笑非笑,“就算太子要用沈将军,也并不妨碍我去记恨沈南霜。”
穆清清默默瞅她,再喂一口藕粉堵住她的嘴:“郁姐姐又不是不分是非之人。”
“我知道你不喜沈小姐不是因为她的无意之举致你过敏,是因为你不喜她在背后说人是非。”穆清清闷声呢喃,“可那封信是借我之手送出去的,无论信中内容是什么,是我的失误导致整件事情被放大处置。”
“我没想让事情变成这样,我不希望别人因为我而受到伤害。”
郑宝郁原是想反驳她的,许是口中藕粉没吃完,又许是不忍见她这般低落。
“行吧。”一碗藕粉很快见底,郑宝郁轻轻摩挲下巴干皮的红印:“总归事情已经过去,往后我便是不待见她,也不会刻意去找她麻烦的。”
“而且关于太子要用沈将军的事,我爹已经知道了。”郑宝郁面露哂色,“太子登门那日正是为作说客而来,反倒是我自作多情了。”
郑国公是太子的未来岳父,而沈将军是太子有心拉拢的人。当日郑国公一怒之下在朝会上当众参了沈将军一本,这事闹得两家拂不开面,满朝文武都在当笑话看。太子又岂能眼睁睁看自己人内讧,故此借口登门造访郑国公府,为的是从中调和两家矛盾。
想通个中关节,穆清清也终于看懂了郑宝郁冷静自持之下的心伤:“其实太子殿下对你的关心不假,只是……”
“只是他身居其位,难免无暇他顾。待日后我将嫁作他的正妃,也当懂得取舍有度,理解与包容他的苦衷,夫妻同舟共济,势必与他共同进退。”郑宝郁牵动唇角,“清清,这些我都懂。”
她已经做了五年的未来太子妃,五年来的每个日夜淫浸在这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中,战战兢兢耳提面命,她如何不懂?
可理智上的懂得,无法填补感情上的缺失。
偶尔回想之时,难免怅然若失。
穆清清手足无措,她不知应该如何安慰这样的郑宝郁。好在郑宝郁只是一时的失落,并未沉湎其中,很快打起精神:“其实你说的对,太子并非全然不关心我。昨日他托信予我,告知这阵子遍寻名医,致力研制上好的药膏修复皮肤的疮疹与溃烂。”
“他答应我延后婚期,但劝我积极面对,不要过度消沉。”郑宝郁勾起唇角,“这人总是这样,我有时觉得他不解风情,有时又觉得他的务实其实没什么不对。”
穆清清看着她的表情渐渐柔和:“所以郁姐姐是喜欢太子才嫁给他的对么?”
郑宝郁舒眉:“我心依然如故。”
穆清清想了想:“我懂了。”
郑宝郁觑她一眼:“真懂了?那你又是喜欢裴公子才答应嫁给他的么?”
穆清清被她问得愣住:“婚姻大事当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我当然知道你和裴公子的婚事是两家长辈商议决定的。可你与裴公子自幼结识,难道你对他的感情只局限于父母订立的这门婚事?”郑宝郁坐直身子,双眼微眯:“我从未听你说过喜欢他。”
“那是因为我不擅长表达男女之情,羞于启齿。”似乎是为了回应郑宝郁的质疑,穆清清郑重地又补一句:“我当然是喜欢他的。”
郑宝郁盯着她没有闪避的双眼:“你若真是喜欢他,那别怪我多嘴说你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