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岑彧、秦彦君之流能苟活至今,邪主叶安又当如何?”
此言一出,满座皆寂。
在座都是元婴以上的大能,栖寒枝在其中都称得上年轻,几乎所有人都亲历过当年的正邪之战,邪主叶安曾带来的恐惧无声的在厅内蔓延。
“还能如何?”斜斜依靠在上首的栖寒枝嗤笑一声:“丧家之犬,提剑杀之。”
这话引得满场修士侧目,魔君修为已臻大乘巅峰,莫说在座,放眼整个修真界也找不出几个敌手,更何况又有仙尊在,如今境况确与当年不同。
厅内气氛和缓许多,同样端坐上首始终不发一语的归云寄淡淡开口:“魔君所言有理,今时不同往日,若邪主复生,却是要躲藏着的。只是敌暗我明,邪修所修之道伤天和、造血孽,我等既自称一句仙宗正道,便不能放任不管。”
厅内应和之声一片,偏有人要不合时宜,只见一身着黑红相间法袍的红脸修士起身,朝归云寄一礼道:“归宗主所言极是,只是老朽还有个疑问。”
这人说着,目光朝栖寒枝方向瞥来:“临枫之事既非孤例,那所谓‘神木’与‘容家’的争端便只是个表面的引子,幕后定还有人推波助澜,否则极渊这等难出之地,如何突然泄露了魔气出来,又这么巧跑出许多邪修,伤我仙宗弟子?”
方才的议论之声静了下来,有脑子的都听出这人话中所指,何况他那双眼珠子就差定在栖寒枝身上了。
“玄阳宗。”栖寒枝认出这长老法袍,淡淡道:“你们宗门秘法是用脑子换修为吗?”
“你!”那长老满脸怒色。
“嗯,是本君做的,”魔君语气漫不经心,尽是嘲讽:“本君当年镇压叶安,越想越后悔,筹谋多年大费周章苦心孤诣,终于把关在家门口的邪主放了出来,如何?”
有人忍俊不禁,笑了起来,那玄阳宗的长老脸色更难看了许多,被身边人拽着坐下了。
“魔君切莫怪罪。”另一边有个蓝衣修士道:“临枫境中玄阳宗弟子死伤惨烈,唯一活下来的两位还被毁了金丹,洪长老许是心气不顺。”
这阴阳怪气的程度,与栖寒枝相差无几。
栖寒枝在昆仑待这么多年,别的没学会,仙门各宗乱七八糟的矛盾了解不少,这蓝衣修士所在宗门向来与玄阳宗不对付。
魔君闻言没给一个眼神,兀自换了个姿势,撑着下巴。
归云寄打了个圆场:“洪长老所言不无道理,极渊之事多劳魔君费心,至于这布局之人,费心放出这些邪修,目的定也不止于此。”
闻言,厅内又一番讨论,如火如荼。
魔域诸事有脑子好用的魇卫负责,魔君坐在这像个镇场的吉祥物,方才无论是商讨还是非议都没在他脑子里留过半刻,栖寒枝撑着下巴,眼睛看着这群人讨论,心思已经飞上了昆仑的云舟。
一边是邪修作乱,一边是谢云敛心魔渐强,两头都扔不下,哪个都能酿出大祸。
谢云敛瞒了他太多,面对他时的警惕心比面对什么邪魔外道都强,心魔刚说了两句就被压了回去,不知道的还要以为两人有什么不能说的血海深仇。
不,或许确实有。
脑海中零碎的线索汇成一线——谢云敛的心魔,会否便是当年兖州之事?
记忆片段中的那个人与他关系显然不简单,谢云敛亲手将长剑刺入那人心口,如今与他结为道侣……
问心有愧。
栖寒枝想到那日秘境中谢云敛说的话,当时仙尊的神色,淡淡的,带着莫名的情绪,像是薄暮下夕阳照出的那点无望的红。
思及此,栖寒枝豁然起身。
他得去兖州一趟,带着谢云敛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