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府,年事已高的宰相宋茗,正悠闲的逗着鸟笼里的鸟雀,旁边的封俊彦却焦急的来回踱步。
“老师,姓郑的那伙人欺人太甚,仿佛盯死了户部尚书这个缺儿,咱们推谁,他们弹劾谁。”
宋茗咧嘴笑了,露出几颗金牙,双眼费力的睁开一个缝:“俊彦,你啊,太躁了。”
封俊彦慌忙束手:“老师,您教诲。”
“呵呵。”宋茗费力的笑着,满面都是福相,看起来异常温吞慈祥:“老夫一心为了社稷,为了陛下,他们反对老夫,难道是给老夫添堵吗?”
封俊彦恍然大悟:“老师,您说得对,他们越是如此,陛下越是厌恶罢了。”
但还是愁容不展:“可话虽如此,这个位置久久空悬,终究是一个心病啊。”
宋茗沉吟不语,一双眼睛掩藏在厚厚的褶皱下,让人看不清楚。
突然管家来报:“相爷,外面有一个自称怀化将军谭玉书的送来拜帖。”
“谭玉书……”宋茗接过拜帖,喃喃道:“倒是有些耳熟,可是那日长春园献瓜的?”
提起这人,封俊彦心中一动,恭声道:“老师记得不错,正是他。”
“是谁家的?”
“谁家的也不是。”
听到这宋茗有些惊讶,封俊彦凑过去小声道:“当年他新中探花,学生就曾找上门去,但是他没应准学生的示好,当然,也没应准别人,而是去了青州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当了一名边将。”
“呵,这真是有意思,那你猜他今天所谓何来?”
“学生不知,但学生想着,探花郎当年高中之时,只有十七,总是有些少年人的奇思妙想,而今年岁渐长,想法与少时总有不同。”
宋茗听这话笑呵呵的对着管家道:“那便请谭大人进来吧。”
谭玉书在相府管家的指引下来到堂前,对着上首之人微笑施礼:“谭玉书拜见恩相。”
宋茗似乎有些惊讶,封俊彦在旁解释道:“谭大人是建和二十年的探花,那一场科考是您主持的,按理是应称您一声恩相。”
“呵呵,好好好,坐吧。”
谭玉书微笑着坐下,几个人闲话了一下家常,闲话着,谭玉书的目光便落在了宋茗一直逗弄的鸟雀身上,沉吟片刻,温声笑道:“恩相手上的雀儿真是极品,这幅笼子配它似乎还稍嫌不足。”
宋茗未开口,封俊彦先笑着开口了:“谭大人何出此言?此笼是能工巧匠费时三十三天,耗金玉无数打造而成,还有哪不足吗?”
谭玉书起身告罪:“谭某妄言。”仔细看了看又道:“只是我观这笼中石子,与这鸟儿的羽毛少了一些相映之趣。”
随后微笑着从袖中取出一物,递给封俊彦:“谭某这里倒是有些小玩意,还望恩相不嫌弃。”
封俊彦打开木盒,竟是满满一盒琉璃珠,捡起一颗对着阳光细看,珠身浑圆,色泽均匀,竟没有一丝杂质,他还从没见过如此干净的琉璃珠,而且居然有一盒。
盖好盒盖,微笑道:“谭大人真是有心了。”
宋茗咳嗽了几声,招呼管家看茶,几个人又坐下闲聊一会,宋茗笑眯眯道:“今日谭大人来我这有何事?”
谭玉书放下茶盏,叹口气:“恩相明鉴,谭某此来确实有事要秉。”
“但讲无妨。”
谭玉书再礼:“恩相可还记得月前谭某梦中得一瓜之事?”
“哦,难道谭大人又梦见那个仙人了?”
“那倒不是,这次是一个和尚上门跟谭某讨债来了……”
宫中。
嘉明帝惊道:“真有此事?”
“正是,依谭将军所言,那梦中仙人法号渡厄,是游走于世间修行的苦行僧,历尽俗世诸多苦厄,方得正果。如今他已修行了五百年,即将修成,却有一段俗缘难了。那就是他五百年前的俗世血脉,如今却只余一人,然而此子生性不驯,败光家业,无以为生。”
“这一缕俗缘不尽,渡厄高僧便难舍尘世,成就正果,所以前些日子才展露行迹,托有缘之人献瓜,希望陛下能恩泽他的俗世血脉。”
“这有何难?”嘉明帝当即起身:“高僧的后人在哪?我这就为他加官进爵!请高僧一叙!”
“陛下且慢,高僧说了,他不愿后世唯一血脉还受俗世之累,便度他出家,只愿陛下赐他一间小庙,安度余生罢了。而且他行世之时负九厄七苦,不能面见人间帝王。”
“这……”
嘉明帝失落极了,到了他这个年岁,无不希望路遇神佛赐长生之道,今天遇到这么一个得道高人,竟无缘得见。
宋茗又道:“虽然如此,但为了感谢陛下,渡厄高僧托后人送来了一件礼物,供陛下消遣。”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