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春花知道孟老师是谁,他是下乡的一个知青,自己以前还送过几个红薯给人家吃呢,恢复高考以后,不知道为什么孟老师没走,留在镇上当中学老师。
知道孟坤廷了解这件事,岑春花默默记在心里,准备改天找个时间去好好了解。
村里人现在都在议论这事,说自家闺女被人抛弃了,话说得有多难听就多难听,就算家宝的父亲不愿意担起这个责任,也得了解来龙去脉,让家宝知道自己的爹是谁。
想着家丑不能向外扬,岑春花找了个话题揭过这件事。
走到了镇上,林晓她们就跟何珍英分开逛了。
每五天赶次集,镇子周边生产大队里的人都来了,人挤人,非常的热闹。
林晓往两旁一看,镇子比龙福大队大很多,在这个年代也算是繁华了,只有一条主路,两旁是整齐的土墙瓦房,都是木门。
7.8年以后,政策就放开了,生产大队里的人可以到集市上卖自家的农场品。
卖东西的都是镇子周围的人,先到先挑位置,东西还挺齐全的,扫帚、豆腐、家禽、青菜等等都有。大家的东西大都放在货担里,有的拿着个小木凳坐着,有的人直接蹲在地上或者坐在地上。
林晓扫了一圈,富有繁华是算不上,但很有生活的味道。
岑春花很快就找到了一块空地,赶紧占位置,把竹筐放下来摆。
旁边的位置有人摆摊卖大饼,是提前做好的,离得近,香味飘出来,家宝看了几眼,忍不住吞口水。
岑春花知道家宝饿了,把口袋里好不容易攒的钱掏出来看了看,问了旁边卖饼的老婆婆:“饼怎么卖啊?”
卖饼的老婆婆转过头来笑了笑:“两分钱一个,要吗?”
说完瞥了眼家宝,下意识说了句:“这孩子长得真俊,是孙子吧?”
“对的,拿两个饼。”岑春花掏出四分钱给她,那人递过两个饼,岑春花拿给家宝和林晓:“先吃点填肚子,等待会竹筐卖了钱,带你们去吃粉。”
饼是用糯米粉摊成的,没有馅,上面撒了点芝麻。
早上出门前,三个人喝了白粥垫肚子,林晓知道岑春花舍不得花钱,但看到家宝想吃才买的,把饼掰成两半,一半给岑春花,一半自己吃。
家宝看了林晓的举动,也把自己的饼掰了一半给岑春花:“奶奶吃。”
看到这一幕,岑春花热泪盈眶,孙子懂得疼自己了,软声软语的说:“奶奶手里有呢,家宝正在长身体,得吃一个。”
家宝摇摇头:“我吃得少。”
旁边买饼的老婆婆越看家宝越觉得喜欢:“这孩子,不仅长得讨喜,还会心疼人。有这么一个孩子,你们的福气啊。”
岑春花听到这话,笑了起来:“确实是福气。”
因为摆摊的地方互相挨着,又被光顾了生意,这会儿也没几个人来买饼,老婆婆便跟岑春花闲聊起来。
没过多久,来赶集的人就多了起来,家宝站在竹筐旁,时不时会有几个路过的人看他几眼。
附近都是卖东西的人的吆喝声,此起彼伏,林晓学着他们的样子,也吆喝了起来:“卖竹筐了啊,两毛钱一个。”
林旺财编了好几种类型的竹筐,有的拿来挑东西的,比如运土,还有的能放米,上面有盖子,有的则放菜,放菜的还能拿来过滤米渣。
龙福大队里的谷子脱壳还是需要拿去公共碾房用石磨子脱壳,这种办法弄出来的米总会带不少渣,放在竹筐上抖,就能比较快速的把渣过滤出去了。
这赶集的人大部分都是其他生产大队的,岑春花不认识,脸皮薄,没想过叫唤,听林晓这么一吆喝,愣了好一会儿。
自家闺女什么时候这么爱说话了?
林晓叫了一会,家宝也学着她的样子,有模有样的,声音软糯糯的说:“卖竹筐,两毛钱一个。”
可能是因为竹筐样式不错,真的有几个人过来看,还寻问了是怎么编的。
不过这集市上不止林晓自家卖竹筐,有的人卖的比林晓便宜,看的人货比三家,只卖出去了一个。
看着时不时拿着新竹筐路过的人,岑春花好奇是谁家的生意这么好,让林晓和家宝守着摊位,去找同样卖竹筐的人。
回来后,岑春花说:“闺女,他们卖的比我们便宜,有的两个才一毛钱。”
说着又补了一句:“他们编的没有你爹好,你爹做得这么辛苦,要是让我也这么卖,心里舍不得啊。”
闺女他爹每天晚上熬夜编,做得又慢又好,价格太低,是糟蹋闺女他爹的手艺。
林晓估摸着时间,现在也就过去了一小时左右,并不着急:“娘,再等一等,如果实在不能卖出去,再降价。”
林晓不懂编织,但她知道有多辛苦,先把山上砍回来的竹子用刀切小了,有时候还需要磨一磨,让竹子表面平整,然后开始编。
林旺财做事仔细,快的话半天能编一个,慢的时候一天也就一个。
二十个竹筐,前前后后编了将近半个月才完成。
岑春花想着时间也没过多久,那就再等等,可三个人左等右等,就卖了五个,还是小的,被买的人砍价砍成了一毛钱一个。
大的竹筐岑春花是怎么都舍不得降价,眼看着竹筐没怎么卖出去,心里就急了,尤其是今天龙福生产大队的两户人也过来卖竹筐,还全都卖完了。
“闺女,我们这价格是不是太高了?”
有时候买东西也看眼缘,她们一家子看着都是好相处的,卖不出去的原因,只会是跟价格有关了。
话刚说完,罗老根媳妇不知怎么的和郭兰枝凑在一起,过来了,看到岑春花,打了声招呼:“林晓她娘,卖竹筐呢?”
岑春花看了眼她们的背篼,这是采购得差不多了,就问:“要回去啦?”
“差不多了。”罗老根媳妇问,“你们家这竹筐怎么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