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托人从上海买了好多大白兔奶糖回来。
哪个财务看他不爽,他就送给哪个。
最后,把所有的财务都送了一个遍,就差直接和财务打成一片。
在那个吃顿肉都还算是大事的年代,大白兔奶糖自然也是稀有美食。
最后的最后,连财务主管都被小小的大白兔奶糖给收买了,见到斐国琛就说她女儿特别喜欢吃,还开玩笑说,要把自己的女儿嫁给斐国琛。
第二个订单的这个厂,斐国琛签约之前,就做过调查。
这个厂的销量很好,不存在入不敷出的可能。
只不过,他们也被很多人拖欠货款。
等到钱来了,先打给谁,后打给谁,就到了财务主管的权责范围。
没过多久,那个厂子到了一笔款,财务主管和谁也没有说,就第一时间通知斐国琛,让他去找厂长。
厂长以为厂里没钱,就豪气干云地说,只要财务那里能放款,就先紧着斐国琛的还。
然后,斐国琛又一次漂亮地完成了收账任务。
头两个订单,钱最后虽然都要到了。
但每次要得都很不容易。
明明是人家欠你钱,你还得要求着人家、哄着人家。
生产的困难和要账比起来,根本就不值一提。
这样的生活不是斐国琛想要的。
他压根就没有时间再专研技术。
这也是为什么,斐国琛明明自己就是技术大拿,还要专门找个总工。
这种情况,一直维持到土耳其锁厂成立的第三年。
伊斯梅尔在销售上,是一把好手。
三年的时间,不仅铺开了市场,还做到了供不应求。
买家们纷纷全款预定。
与之相对应的,是违约成本也提高了好几倍。
国内的那些订单,原本就没有给定金,或者给的很少。
做与不做,损失都不会太大。
韩女士连夜算了好多笔账。
土耳其锁厂签出去的这一部分预付全款的订单,如果最后不能按时交付。
损失将会是非常伤筋动骨的。
怕什么来什么。
斐国琛一行三人才刚到马尔丁,那里的锁厂就被打砸抢了。
在马尔丁那样的地方开工厂,自然是方方面面都需要搞定。
之前有伊斯梅尔在,这些事情根本就不需要斐国琛操心。
不用担心账期,不用担心销量。
这也是斐国琛逐渐把生产的重点向土耳其转移的原因。
他甚至把利润的大头,都给了伊斯梅尔,就为了自己能安安心心研究技术。
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故,伊斯梅尔的家人反过来,第一个觉得林聪义有问题。
理由当然还是为什么死的不是林聪义?】,以及为什么中国的技术和管理一个都没事?】。
斐国琛进不去爆炸现场看,伊斯梅尔的家人也是。
这个家一下失去了两个主事的男人。
斐国琛是可以理解他们的心情的。
但他们想要攻击林聪义,斐国琛和林祖民肯定是要拦着的。
事态慢慢发酵。
最后发展到所有中国工人的人身安全都成了问题。
这是斐国琛没办法接受的。
斐国琛和韩女士每天都会通电话。
电话里面所有的内容,也都是报喜不报忧。
直到斐一班接到了斐国琛的电话,问他能不能搞定包机。
“那必须啊。”斐一班得意洋洋地,“我不是和你说过嘛,这种花大钱的事情,就没有几个能比我熟悉的。”
“那行。”斐国琛说,“那爸爸等一下确定一下人数再告诉你。”
这有什么好确定的?
出去的时候就两个人,回来的时候,就算林聪义在外面一年生一个,撑死了也就十个人。
斐一班只花了十几分钟的时间,就帮斐国琛订了一架荷载19个人的公务机。
除了机长和空乘,林聪义再多生几个都完全没有问题。
敲定了公务机,斐一班在要钱付定金的时候,还发语音邀功似的酸了一句:“可以啊,斐厂长,你儿子这么生活作风这么奢靡的人回国都没有舍得订公务机。”
发送的同时,斐一班也收到了来自斐厂长】的语音:“爸爸和林工暂时先不回去,林聪义加上国内过去的工人和管理,一共135个人。”
斐一班把这条语音来来回回地听了好几遍。
才确定了自己理解的包机,和斐厂长想要的包机,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斐一班赶紧一个电话打过去:“怎么回事啊?你怎么搞得和撤侨似的?”
“有道理!”斐国琛说,“爸爸是忙糊涂了,包机这种事情怎么第一个想到找你,爸爸赶紧给大使馆打电话。”
“你还真撤啊?”斐一班之前就是随口开个玩笑,“出了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事。”斐国琛说,“你先不要和你妈说。”
“没事为什么不能和我妈说?”斐一班才不要相信这样的鬼话,“工人都回来你为什么不一起回来?我这就去告诉我妈。”
说到最后,语气因为着急,而变得有些孩子气。
就和小男孩遇到什么事情都要告诉妈妈似的。
“一一,你已经是个大男人了。”斐国琛有点后悔一时情急给斐一班打这个电话。
可能是因为斐一班之前联系救援直升机太利索了,一下就减轻了他的很多负担。
让斐国琛下意识地对历来不靠谱的儿子,产生了一些依赖。
“你不和我说实话,就是还把我当小孩,那我只能去告诉我妈。”斐一班坚定地说,“你什么都告诉我,我才能决定要不要帮你。”
斐国琛想了想,把所有的中国工人和管理撤回去这么大的事情,肯定是没有可能瞒着韩雨馨的。
这会儿不说,等人到了肯定也要说。
他原本也只是需要时间想想,要怎么说比较好。
既然只是早半天晚半天的区别,斐国琛也没有再瞒着。
把大致的情况,和斐一班说了一遍。
中国的工人撤走的,土耳其的工人还需要善后。
斐国琛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
斐一班又说自己要过去,斐国琛就问:“你来了,你妈会不会跟着来?”
“……”斐一班不想被同一个理由说服两次。
斐国琛又保证:“你放心,爸爸和林工在这儿,人身安全是没有问题的,要不然林工的儿子也不会就这么回去,你说是不是?”
“那……”斐一班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包机的事情还是交给我,你专心忙善后去,我搞定了直接和聪义大哥联系。”
那个犄角旮旯的地方,铁定没有航空公司可以直飞。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包民航的飞机是比包私人飞机要麻烦得多的事情。
打电话也好,寻求帮助也好,怎么都不是一句两句能说得清楚的。
斐一班平日里是最怕麻烦的人,现在却把这种麻烦,当成了自己唯一能尽的一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