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地魔说完便收敛了红光,消失得无影无踪。
黄肃蜷着小身子躺了很久,捂住心口那颗又凉又静的珠子,眼神惶恐又坚定。
……
鹦哥摸了摸怀里揣着的一个油纸包,偷偷咧嘴儿笑了起来。
“第四回了。”
一旁的鸳鸯歪头拿眼斜视着她,笑话她没出息。
不过是老太太赏了几块鹅肉瓤儿的金丝糕,回家这短短一路上,鹦哥已经偷偷摸了四回,笑了四回了。
“四百回也不够呢。这可是老太太专意单个儿赏给我的。”
鹦哥喜滋滋咧嘴笑道,但随即又捂住了嘴巴。
“哎呀,鸳鸯,你看我,我不是气你没得赏啊,我就是,就是心里得意,藏不住……”
鸳鸯虽假装生气背过去了身子,但肩膀却止不住地细细嗦嗦抖着。
“好你个臭鸳鸯,拿我寻开心?看不拔了你的毛儿呢!”
鹦哥发觉了,扑过去就要捉鸳鸯,两个小姑娘跳着笑着就出了贾府的西角门到了后街上。
鸳鸯虽灵巧,到底比鹦哥小了一岁多,且对方又“威武雄壮”,于是没跑几步便叫鹦哥追上,拿膀子拐了她脖颈,俩孩子就凑成一堆儿歪歪扭扭往家走去。
“鹦哥,快放了我吧。好姐姐,我再不敢了。”
“放了你?老太太怎生就叫你鸳鸯呢?合该叫你个泥鳅,滑不溜丢,我再不敢放了手去!”
俩人嘻闹不住,间或和后街上来来往往的街坊四邻并惯常在此贩货的熟人打着招呼。
谁也没留意,街角此时走来一个担着柴火的农夫。
那农夫戴着一顶豁豁牙牙烂了半圈儿的竹笠,粗布短打上摞着层层补丁,一双草鞋破得几乎兜不住黎黑的双脚,一看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农家砍柴人。
普通到任谁看了,都会一眼扫过不会再看他第二眼。
这砍柴人一边走一边把柴火担子换到了右肩上,吆喝了几声“柴换米面,柴换铜钱”,继续朝着鸳鸯和鹦哥走去。
他在路南,鸳鸯二人在路北。
双方错身而过时,鸳鸯正笑着要挣开鹦哥的膀子,鹦哥则顺势换了个膀子,蹿到了道路内侧,把鸳鸯拐在了另一边,同时也将她挡了个结结实实。
谁也没看见,担柴人稳稳走了过去,只是皱了皱眉头随即又松了开来。
等双方错过了十来步远,担柴人放下了柴挑子,左手掀了头上竹笠“忽闪忽闪”地扇起了风。
但是,藏在他竹笠下的右手却猛得微动,一道银光破空而去,直奔鸳鸯的后心而去。
“叫你再不放了我,吃我金大圣一记挠挠神功!”
鸳鸯却和鹦哥“斗法”正酣,她笑着搔了一把鹦哥的胳肢窝,果然鹦哥扭着胖身子就松了胳膊,鸳鸯就势低着小身子就跳到了路中间。
就在此时,那银针无声射到近前。
鹦哥被鸳鸯挣脱的劲道带了一下,堪堪转了个身,用前胸接住了那疾射而来的针芒。
担柴人面色一变,抓起柴担三两步便消失在了街尾。
鹦哥尤自不知,喊了句“哪里逃?”,仍伸了胳膊要去再捉鸳鸯。
鸳鸯正矮着身子仰脸去看她,却一眼就看见了那根扎在鹦哥胸前的半截儿针尾,在夕阳下闪着金红色的利光。
“别动!”
鸳鸯大叫,声音因惊恐,急切地都有点儿劈裂了。
鹦哥也被吓了一跳,顿住了脚步,顺着鸳鸯圆睁的双眼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前。
“咦?”
鹦哥看见自己胸前有根针,伸手就要去拔。
“别动!”
鸳鸯又大叫一声,带着哭腔。
“鸳鸯你咋了?不就是根针嚒?约莫是可人或可心姐姐今儿做活计时戳我襟子上了呢,没扎着我,不用怕……”
鹦哥摆着手笑眯眯说道。
鸳鸯却跺脚急得大喊:“别动,你别碰那针,有毒!来人啊,快来人啊……顾嫂子,快,快叫良婶子来!艾哥儿,去,去叫我阿爹来。还有,对啦,老方大夫,谁快去,快去叫老方大夫……”
鸳鸯牢牢抓住鹦哥的双手,一叠声儿地喊着周围的街坊邻里帮忙。
鹦哥听到那句“有毒”才愣过神儿来:这是,这是今儿晌午珠大爷讲的那专杀女娃娃的毒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