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腐烂、肿胀得不成样子了。
甚至额头还受了恐怖的伤害,撕裂一个巨大的孔洞,能够隔着一层坚韧的薄膜看到里面粉色的、散发出丝丝热气的脑浆。
慢慢的、慢慢的。
这张让人作呕的脸就和乔治脑子里那张属于何港的脸有些重合。
那个从中国内陆偷渡过来的男人……
他本来如此瘦削、如此刚毅。
表情也似乎永远如此淡然。
现在的他简直失去了所有的原貌。
乔治感到发自内心的恶寒。
不是因为绝境信徒的相貌,而因为导致人类感染堕落为异类的东西究竟有着何等歹毒的目的。
绝境信徒伫立在街那头。
它的身体缓慢、坚定地鼓动。
一只又一只蛆虫随着这宛如心脏的鼓动被它从身体上密密麻麻的细小空洞中震荡出来,噼噼啪啪落在积水中,顷刻暴毙。
一些白色、金色的雾状丝线从死去蛆虫的身体上连接到绝境信徒的身体上,不知道有何作用。
除了那张脸,它已经看不到丝毫人类的特征和模样。
肉块完全融合在一起,身下是数十上百只脚组成的足。
这样好无规则毫无规律的生物怎么会出现在自然界中?
乔治不敢胡思乱想。
他只能摆出作战的姿势,祈祷哈利和约翰的动作快一些。
“是你……”
“在念诵楚辞……?”
但这已经非人的事物居然再次开口说话。
只是声带似乎已经破碎,人言参差,需要努力辨别才能听清。
乔治轻声回答:“是我。”
他也不知道绝境信徒是否能听到。
但已经无所谓了。
聚气高呼只会让自己的势跌落,彻底失了和眼前异类对峙甚至作战的勇气。
曹刿曾言,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不仅用在行军作战。
用在与猛兽搏命也同样有理。
譬如后世武松,若非醉意熏熏一鼓作气,见到猛虎扑杀定然转身逃命,猛兽最爱搏杀畏惧它们的懦弱者。
他本以为那只是何港残存的最后些微理智还在操控大脑之中控制语言的部分,大概无法再说出其他的东西。
却不想,它又开口说:
“我曾来自湖北一代,算是楚人。”
乔治注视着绝境信徒缓慢蠕动自己的身躯向这个方向靠近,他说:“你现在可不算人……”
异类却又不再说话了。
看来属于何港的理智果然已经消散殆尽,现在的绝境信徒大概只剩下杀戮、毁灭的欲望。
还有便是对自己那可怜女儿的执念、对霍格斯集团的仇恨。
雨幕下,炽烈的光映在水中、雨中,把怪异扭曲的影子投到周围的建筑上。
它忽然便开始加速。
坚硬不可摧毁的里面瞬间就变成一片废墟!
绝境信徒的声音如此驳杂,仿佛有几百个声带夹杂在一起。
兽类的吼叫。
禽类的凶鸣。
还有……
一个急促的、微弱的声音在询问他的囡囡去了哪里。
可乔治听不到最后那个声音了。
他咬紧牙关,无处可躲,准备迎接第一波撞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