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娜娜也就是这样胸大无脑的货色,不值得和她计较。
银匙想到了自己的期中考,悄悄挺直了腰。
两个年轻姑娘搂着手臂进去,在莹白的雪地上留下一串纠缠不清的脚印。
公馆里温暖如春。
乔思年正在指挥餐桌的摆放,这是一门艺术学问,好的餐桌设计可以为客人增加用餐食欲。
冬天里不知道哪里找来的玫瑰花,修剪出美丽的形态,另有小苍兰和满天星作为搭配。洁白的碟子旁是柔软餐巾包裹的银质刀叉。白色桌布未免太过冷淡,她更倾心那块带有刺绣的奶黄色。
厨娘吴妈笑眯眯地来问道,“小姐,冷盘都准备好了,现在上么?”
乔思年听到门外喧哗声,笑起来,“上吧,我们先吃着,娜娜可是个饿死鬼托生的,叫她看桌上没菜,是要闹的。”
“我可听见了!你竟然说我是饿死鬼!”娜娜的小羊皮靴在地上敲出一串清脆,上来就故作生气地挠乔思年的咯吱窝,乔思年被她闹得不行,唤着,“哎呦,我的小祖宗,饶了我吧...头发,头发要乱了!”
娜娜把她好一顿整治,才罢了手,乔思年赶紧让女仆拿镜子来,觑她,“看你那个疯样子,仔细吓着了阿匙--阿匙你站着做什么,快过来坐啊。”
银匙呆愣愣的,这是她第一次来乔兰公馆,她一直听说乔思年家里富贵,但没想到是有这么...
如瀑般璀璨的水晶吊灯,灰色嵌银光的大理石地砖光可鉴人,整个客厅完全是奢华古典的欧式风格,陈酒颜色的真皮沙发上,每个扶手都搭着一块精致的针织蕾.丝布。
她晕乎乎地被乔思年揽着坐下,亲切的招待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她根本顾不上乔思年说了什么,只是被她的容颜,衣着还有那晃动的黑珍珠耳坠,吸引了所有目光。
“阿匙,阿匙?”乔思年纳闷地晃了晃手,“你怎么了,不舒服么?”
“啊...噢...没有,我刚刚想起一件事情。”银匙掩饰低头,她知道自己的脸一定红得像猴屁股。
太丢人了!
太现眼了!
自己怎么能这么小家子气,盯着别人的东西看个不停!
正巧下人送来餐前酒,银匙以为那是水,一口灌了下去...一股难以形容的苦味!
她一口吐了出来。
一下子傻了。
几乎来不及思索,泪水先一步涌上眼眶,把乔思年唬了一跳,“啊呀,没喝过是吧,太苦了太苦了,四儿,快去拿温水来!”
她温柔地哄着银匙,银匙擦着眼泪,气自己,连装都装不好,进门不到一分钟便露了馅,更气自己的是,思年这样好,她却对思年有点嫉妒。
泪眼朦胧中,她不经意间看到了娜娜,她坐在那里,悠然自得,压根没关心这边乱象。
捏着一块柠檬,把酸汁儿滴在牡蛎上,吃的时候唇边扬起淡淡的冷笑---像是,把她看穿了,在嘲笑她。
莫名其妙的,银匙一瞬间恨上了娜娜。
温水到了,她喝了两口,觉得好了些,很不好意思地道歉,“思年,我...”
乔思年也看出她有点局促,笑,“这有什么,我第一次吃生海鲜时也不习惯。你有什么忌口的爱吃的就和我说,就咱们三个,不必客套。”
怎么能不客套呢?银匙简直处处小心,她没想过能成为乔思年的朋友。
在学校她听说过乔思年的大名,但从未见过真人。这也不奇怪,她素日里不是在书铺就是在图书馆--很珍惜上这所学校的机会,虽然茉莉女子学院是人尽皆知的名媛镀金学校。
去年她刚被叔父从乡下接来城里,他叔父做的生意需要有那么个侄女--一个拿得出手的侄女帮他分忧解难,在必要时作为某种见不得光的交际手段,向着敌人或朋友使出。
银匙心里也清楚,但她实在难以放弃上学的机会。
在学校各种热衷于交际应酬的女学生中,她显然是个异类,她对知识如饥似渴,简直恨不得埋进书堆里。
银匙也没有朋友,她一面对穿金戴银的女学生们卑微着,一面却有着强烈的鄙夷--不过是一群花枝招展,只会施展外表取胜的孔雀而已。
直到一次和宿舍同学发生矛盾,被深夜撵出宿舍---
她睡到了乔思年的宿舍里。
“卡!”
导演心情很不错,“银匙演得不错啊。”
周璇像没听到一样,继续吃着牡蛎,唔...滋味儿真好。
许真真脸红了红,虽然她不喜欢这个角色,但不得不承认,演起来真是得心应手...
“怕不是本色出演。”周旋还是没忍住怼了她一句。
她可太烦娜娜这个角色了,演起来...全身不得劲,想到之后的情节,心里郁闷得上不来气。
连婴倒是笑笑,“真真演得是不错。”
听她开口,许真真浑身一僵,嗫嚅道,“连婴姐,我昨晚真不是故意的...”
连婴温柔地止住了她,那口吻很像温婉的乔思年,满是理解包容。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许真真感激道,“嗯嗯,谢谢姐姐...”
“但你是有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