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还非是意气用事的时候,那个名为赤炎的金丹修士不露面,很多东西便无法确认,这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让她倍感生气。
最根本的原因之一还是她本身过于弱小。
盛霂示意月熏放开谢奕怀和雷妙妙,走到楚轻尘身前,冷漠道:“你们说得对,稚子不知其父母之过。”
“但该还的东西一定要还。”
“我今日放过他非是因为我心软。”
大颗大颗的眼泪落到雪地上,落在少年的眉间。
“话本子里的故事都是假的,主角们因为亲人的谋害陷入了九死一生的境地,绝处逢生,获得了世人眼里的天大的机缘。”
陷入昏睡的楚轻尘感觉自己脸上一片濡湿,胸前好像有阵阵暖意传来,眼皮微动,挣扎着想要醒来。
“可那不是奖励。”
“那明明是谋杀,世人还要为诸如此类行为添上名为困难的磨砺的美名。”
人为什么要上赶着吃苦呢?
就像药丸汤水很苦,她就一点儿都不想吃、什么时候都不想吃一样。
想到这儿,盛霂摸了摸胸口和肚子,忆起了床边白色幕帘后面一些扭曲的影子和破碎的争吵,稚嫩干净的小脸瞬间蒙上了一层阴霾,又很快释然。
摇摇头把糟糕的情绪甩出去,盛霂认为,没有必要的苦,还是不必吃得好。
故事里的大家,被众人深深喜爱着,并不是因为苦难磨炼了他们的意志,他们才拥有了一颗美丽的心。
不是这样的。
那颗美丽的心,在污秽之地里饱受折磨后,依旧开出了美丽的花。
善因种善果。
盛霂为此心痛,所以她来了。
下山寻找机缘,柳兰筠和楚轻尘是她的机缘,她又何尝不是他们的机缘呢?
小女孩身上的罗裙在大雪中纷纷扬扬,似燃烧得炽烈的火焰,色若浓墨的黑发肆意飞舞。
边歧静立在侧,见着这一幕,他忽然改变了原来的想法,遂挥手间掐断了即将发动的传送符。
柳兰筠远远望着那道身影,泪水不自觉地顺着脸颊滚落,只觉心口阵阵绞痛。
那是一种和母亲离去后的伤感截然不同的味道,说不清是干涩、酸楚还是别的什么不知名的感觉,困扰着她。
“我为何心痛呢?”她喃喃自语道,“明明我们才相见……”
“为何却觉得,我们已经相遇很久了?”
躺在雪地中的少年睁开了眼,面色苍白而平静,大半眼睛被额前细碎的黑发遮住,依旧澄澈干净,宛若琥珀。
盛霂对面前的少年,也对着跳下白玉盘朝她飞奔而来的柳兰筠,伸出了双手。
她对着他们,自然而然地发出了邀请。
“要和我走吗,我许你们通天大道。”
“百年光阴,尽皆同行,不离不弃。”
柳兰筠蹬着小短腿踩过积雪,一个飞扑到盛霂怀中,眼泪依着盛霂的肩头源源不断落了下来,打湿了两人的衣襟。
少年只觉得身上的疼痛似乎在此刻都消失了个彻底,小心翼翼地回握住了小女孩的手,轻声开口道。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