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借您的地方一用,这位姐姐是死是活无论何种后果皆由我一人承担,与你们医馆无关。”月楹以为他是怕人死在他们医馆对名声有碍。
这大夫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姓杜,听见月楹这话就不高兴了,他还是有医德的,“你这丫头,怎么说话呢!”
月楹让喜宝带着小松出去,开始脱夏颖的衣服,“烦请去抓一副药,取柴胡,黄芩,川楝子,白芍,丹参,生大黄各三钱,枳壳,木香,生甘草各二钱,煎成一碗水。”
杜大夫本还想再说什么,一听月楹开的这药方还算对症,便知面前这位小姑娘多少有点本事。也罢,随她折腾去吧,说不定还真能瞎猫碰上死耗子呢!
杜大夫借了银针给月楹,出去等着了,夏颖毕竟是女眷,月楹脱了她的衣服,他留在这里不方便。
月楹回忆着医书所讲,给夏颖施针,她按压了下夏颖右下小腹,有小包块,不大,脓肿应当还未形成,不必抽脓。肠痈之病因乃是瘀滞于内,需行气活血,通腑泻热。此病多数救不回来就是因为瘀滞化不开,炎症不能消退。
月楹以银针刺入她合谷,小肠俞,天枢穴,中脘,阳陵泉,止住她的疼痛,加速化瘀的速度,能大大提高病人的生机。
月楹施完一套针,神情专注,“感觉如何?”
夏颖面色好看了些,“似乎没有那么疼了。”
有用就好!月楹呼出一口气,症状能缓解,就说明事情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喜宝端着药碗进来,“姐姐,药好了。”
月楹示意给夏颖喝下,在一旁椅子上坐了下来,后背靠上椅背时,才感觉到一片冰凉。
夏颖喝完了药,她问,“姑娘,喝完药是不是就好了?”
月楹摇头,“还得等后续。姐姐睡一会儿吧。”
月楹又问杜大夫拿了金黄散给她外敷,做完一切,她掀帘出去透了透气。
神情紧绷了太久,她也需要休息。
杜大夫拿着一碗茶走过来,“小丫头喝点水。”
月楹道,“多谢大夫,方才多有得罪。”
杜大夫爽朗一笑,“没什么好计较的,你也是为了救人。”他方才也想了想,即使是绝症也该治一治才是,医者仁心,即便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活到这岁数了,还不如一个小丫头勇敢。
聊了几句,月楹发现这杜大夫是个面冷心热的,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
有人来请杜大夫出门看诊,应该是个熟人。
“还喝酒,警告过他无数次了,就是不听,吐血了才想起来找我,怎么不进棺材了再来找我呢!”杜大夫嘴上骂骂咧咧,手里收拾着药箱。
这性子,倒与她爷爷有些像。
月楹每隔半个时辰就进去看一次,后面又换了个药方给夏颖灌了下去,夏颖的脉象逐渐平稳,烧也渐渐退了,最凶险的时辰已经过去,剩下的杜大夫能处理。
外面天已经擦黑,王府有下钥的时辰,若错过了就得住外面了,她可没有那个闲钱。
她和小松告了别又将注意事项一一与他说了。小松年纪小却很机灵,月楹让他复述一遍,还能一字不漏的说出来。
临走前喜宝塞了几颗松子糖给他,“下回你请我吃糖!”
月楹轻笑,这俩小家伙才认识多久啊,这就成好朋友了?到底是孩子!
待杜大夫回转,已是夜深,心里头一直惦记这夏颖的病,夏颖安静地在病床上睡着了,呼吸平稳。杜大夫摸了她的脉,紧,快的症状已经缓解,脉象平顺,剩下的炎症也不严重,只需再隔两幅汤药就好了。
杜大夫大惊,那丫头竟然真的治好了肠痈!
他想去找月楹,小松却告知姐姐早已经回家去了,再问月楹的住址,小松只是摇头。
杜大夫一拍手,直呼可惜,“怎么就没问呢!”这丫头不得了啊!
睿王府,月楹逛了一天,又经历了高强度的救治,实在是疲累得很。
明露猴急地问她,“买到点绛唇了没有?”
月楹摇头,只把那十两银子拿了出来,又将今日遇见梁向影的事情说了。
明露听完后倒吸一口凉气,“你竟然遇见了那祖宗,让给她是对的!”
梁向影有多难缠,明露不想多加赘述,“没有胭脂有银子也不错,多出来的,咱俩一人一半。”
回答她的只有月楹浅浅的呼吸声,月楹实在太累,脱了衣服上床,沾了枕头就睡着了。
明露见状放缓了声音,悄悄退出了门。
今日商胥之又来了,这个时辰了还没有走,大有拖着萧沂大战到天明的架势,明露得去伺候。
“不言,你是怎么想到破解之法的,这一步看似平平无奇,却暗藏玄机,将这一片的白棋围杀于无形,真是妙啊!妙啊!”
商胥之已经盯着这一盘残局感慨了许久,萧沂也是糊里糊涂中。
这几天事情多,老五和徐国公府又不安分了,还有两淮的事情也有了些眉目,他忙得脚不沾地,哪有空来钻研这残局。
他清晰地记得自己没有动过棋局,但面前的棋盘上确确实实多了一子。能进来这里的只有明露与月楹,明露的水平他是知道的。
那么,怀疑对象就只剩下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