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天上白云散开,太阳探了头出来。阳光斜斜地照进院子里。
萧沂回了院子里,明露和月楹都等在院门口,他微笑道,“几日不见,你倒多了个姐妹?”
明露异常骄傲,拉着月楹说,“当然是去找老王妃求来的。”
“恭喜得偿所愿。”他是真不想院子里下人太多,若非祖母说女孩心细,明露他也是不会留的,这丫头来了后日日喊着要个伴喊了好几年了。
明露笑笑,“可当不起世子的恭喜。”
月楹属实没想到这俩对话是这个画风,不似主仆,更像是朋友闲话。萧沂是个爱笑的,他从进院门开始脸上就带着温和的笑,不热烈,却给人如沐春风之感。月楹却总觉得,那和煦的笑容背后没那么简单。
萧沂转身看向她,“叫什么名字?”
月楹行礼回话,“奴婢月楹。”她面上不显,内心腹诽,这戏真好,要不是他身上的月白锦袍,她真会怀疑昨天见到的可能是个鬼。
白日的阳光正好,能将人照的更清楚些。一如昨日的单薄身子,恬静面容,五官并不出彩,唯有一双大眼炯炯有神,萧沂想起昨日竟是被这样还未长开的小姑娘勾起旖念,不自觉摸了摸鼻尖。
“行了,都散了吧。”
月楹与明露退下回了房。
书房紧闭着门,萧沂面前铺着一张干净的宣纸,他提笔正在练字。
“查清楚了吗?是钟厚寻还是徐国公府?”
侍卫燕风回话道,“您猜的没错,是徐国公府。”
萧沂轻笑出声,纸上笔墨未断,“徐冕这个老狐狸,自以为扳倒了老五的左膀右臂这朝堂上就他一家独大了。敢与飞羽卫作对,愚蠢。”
眼下太子未立,朝堂上五皇子萧澈与九皇子萧浴呈分庭抗礼之势,两派相争已久,徐国公是萧浴的母舅,前阵子好不容易捉住了五皇子党的一个错处,让萧澈折了一个户部尚书。
“估计是两淮真有什么猫腻怕被查出来,想来个先下手为强。”
萧沂笑道,纸上的词赋已经写到了最后一个字,“陛下还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徐冕这举动,无异于不打自招。让去两淮的人抓紧些动作。”
“是。”燕风答道。
聊完正事,燕风转了转眼珠,问道,“您的伤,没事吧?是属下失职。”
萧沂放下笔,“与你无关,徐冕派了二十死士出来截杀,打的就是有来无回的主意,只是他没想到我会去。有金蚕丝甲护身,皮肉伤而已,不亏。”
燕风其实还想问,这伤口是谁包扎的,昨日他忙着处理后续事情,知道世子爷回了趟府,照世子爷的性子是不会惊动旁人的,但那包扎的手法与往常不一样。
萧沂掀起眼皮,“还有事?”
燕风怔了怔,“没……没有了。”
萧沂浅笑,“你是没事了,但旁人可不一定这么想。”萧沂笑得意味深长。
燕风没听懂。
屋外突然传来一声呼唤,“大哥!”
萧沂抬眼,“来了。”
————
院里来了两个年轻人,一个月楹认识,老王妃生了两个儿子,萧汾是二房长子,二房的府邸就在睿王府边上,墙上开了小门,两家人时常互通有无。
不过照月楹在静安堂这一个月看下来,睿王府的这两房并不似表面和善。
另一位有些脸生应该不是王府的人,明露悄悄提醒她道,“那是徐国公世子徐落。”
月楹对萧汾还算有些了解,她还在静安堂的时候,萧汾常去静安堂请安,风雨无阻,也常看着他对老王妃撒娇,每次撒娇完了,出门时荷包就鼓了。
萧汾是个标准的纨绔,房里美婢无数,成日里游手好闲,二老爷夫妇兴许也是觉察出来这儿子养废了,便一心扑在小儿子萧渃的身上。
“大哥!你出门许久,小弟惦念得很。”
萧汾与萧沂两人是隔了房的,又自小不长在一处,其实没什么情分,无事献殷勤,分明是此地无银。
萧汾要装这个兄弟情深,萧沂闲来无事也陪他演一演。
兄弟俩聊得热切冷落了一旁的徐落。
月楹端茶进去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个场景,徐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想开口却没有地方插话。
两兄弟天南地北聊了许久,也不知是无意还是故意。
等茶都不再冒热气了,萧沂才想起来有徐落这个人似的,笑着问道,“景鸿此来有事?”
月楹在一旁看着,只觉得萧沂笑得有些假。
徐落道,“不言离家许久,叙叙旧都不许了吗?”
萧沂看他一眼,两人不过点头之交,哪有什么旧可叙。
徐落扯了几句闲,状似无意道,“前儿练了套剑法,一直想找人练练招,不知不言可愿相陪。”
聊了这么久萧沂早就没了耐心,见徐落终于暴露了自己的目的,欣然应之,“好。”
月楹瞥了萧沂一眼,皱了皱眉,受着伤还要比剑?萧沂的伤并未进行缝合,稍微有些大动作定会使伤口开裂,他这是想做什么?
还有徐落也很奇怪,满京城谁不能找,偏偏要找个受了伤的人。
月楹想了想,忽然睁大了眼,没有人知道萧沂受了伤,徐落这一出,更像是故意的,是为了试探!
萧沂脱去外面的宽袖袍,月楹赶紧上前恭敬伸出双臂。萧沂将衣服放上去时,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瞬。
月楹收好那件月白外袍,望了眼萧沂的背影,为什么要试探萧沂呢,难道他还有别的身份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