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役居所集中在宗门大阵边缘。
皆是低矮的瓦房,规模比寻常村落大得多。
宁远今日回来得早,酉时差一刻,便推开了门。
谁知屋子已坐了人。
“阿稳?这么早就回来了?”
宁远稍感诧异。
阿稳和他同住一屋,今年刚满十六岁。
乃是两年前进的宗。
少年阿稳天性淳朴。
刚来时就如同小弟弟般,整日屁颠屁颠跟在宁远身后。
近半年长硬了翅膀,白日已很少能见到人影了。
“额……我今日……身子不太舒服……”
阿稳被突然闯入的宁远吓了一跳,支支吾吾回答,眼神闪躲。
“闯祸了?”
宁远关上门,换下粗麻披挂,取了毡帽。
“没有!”
阿稳声音陡然拔高。
宁远看了少年一眼,自然不信这句鬼话。
他此时心系明玉乾龙符,没心思去盘根问底。
既然阿稳在屋内,便出门找处冷僻之地。
然而刚抬脚,宁远突然想起正午之事。
‘朱掌柜缠着脑袋,态度恶劣。‘
两件事该不会有什么瓜葛吧?
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浮上心头。
宁远脚步顿住,面无表情:
“朱掌柜向我问起你来。”
“啊?!”
阿稳猛地站起身:“怎么会!他……他……问什么了……”
“……”
宁远无语。
还真有问题……
稍倾,在他的‘审问‘下,阿稳把事情一五一十交待了个清楚。
原来半年前,阿稳结识了老四一伙人。
这伙人在仆役中很出名,因为他们经营的乃是地下赌坊。
其中组织者老四,据说在门中有堂主级别的亲戚。平日在仆役中横行霸道,肆无忌惮。
阿稳倒是没染上赌瘾。
但这小子当了打手。
刚开始专门替老四催债要债。
后续练了胆,开始动手打人。
祸事发生在前夜。
老四几人用麻袋套了人,让阿稳下手。
打了半晌,听着断断续续求饶声,阿稳这才对上人。
知道自己打的原来是朱掌柜!
阿稳顿时吓破了胆。
举目四望,周围除了自己哪还有半道人影子。
他慌张溜下山,惊慌失措地挨了大半夜。
今早天还没亮便跑去找老四。
谁知那边翻脸不认人,连门都没让他进去。
接下来,便如宁远所见,阿稳蜷缩在床上,蹲了一整日。
“……”
听完,宁远已经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他摇摇头:
“今日朱掌柜态度恶劣,显然是事情败露,连我也被牵扯了进来。”
“对不起,宁大哥……”
豆大的泪珠顺着阿稳脸上滚落。
少年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
“你可知,近日门内准备遣送一批杂役下山?”
听到这话,阿稳身子剧烈颤抖了一下。
他惊恐地瞪大眼,一个劲摇头:
“不……我不想下山……他们塞了好多钱才把我送进来,这样出去会被打死的!”
宁远不再多说,出了门。
附近山间,有一片松柏林人迹罕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