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他前去应付北边的突厥,应该没有谁会有异议。
“薛仁贵……”武则天笑了笑,“他倒是适合,可惜他在代州,诏书下达到他去单于都护府,怕是要一月有余,北边可等不起了。”
上官婉儿颔首,若是考虑到路程这个因素,薛仁贵的确不合适。
而且薛老将军已经临近古稀,怕是经不起这般折腾。
“那程务挺程将军如何?”上官婉儿道。
程务挺虽军功不如前面这两位,但征战西突厥也是立下了汗马功劳。
武则天含笑道,“婉儿,你觉得轮儿能否担此重任?”
什么?
上官婉儿虽然知道武则天心中早有人选,但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是相王殿下李轮。
相王殿下贵为皇子,怎能以身犯险?
皇后娘娘究竟是何意?
上官婉儿有些捉摸不透了。
“相王殿下远在洛州,怕也来不及赶往北境吧……”上官婉儿委婉道。
“婉儿是觉得轮儿不合适?”武则天反问道,言语似乎不掺杂任何意思,但落在上官婉儿耳中,却意味深长。
“不是,臣不是这个意思,臣是觉得相王殿下乃大唐皇子,前去与叛唐突厥交涉,实在有失身份。”上官婉儿急忙道。
“呵呵,别紧张,只是闲聊而已,轮儿能否担此重任,还需朝中大臣们定夺,你我说的都做不得数。”武则天呵呵笑道。
上官婉儿不敢多言,她很清楚,陛下身体有恙,不理朝政已有些时日了,朝中大小事务几乎都由皇后娘娘说了算。
她要决定让什么人去北境,哪个不长眼的敢有异议?
可她为什么要选相王殿下呢?
且又为何事先告知与她,当真是闲聊?
“不聊这些琐事了,听说你最近几日时常出宫,可有趣事与我说说?”武则天笑道。
上官婉儿微惊,不敢欺瞒,“回皇后娘娘,臣的确是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我弘文馆一学生写了一个话本,扬言长安无一名家敢立文,此举如今已在长安传开,百姓们都在讨论此事。”
武则天眼前一亮,“哦?一个学生竟然敢藐视我大唐文坛,他姓甚名谁?”
“李正,卫国公李靖之孙。”上官婉儿道。
李靖的孙子?
武则天没什么印象,不过李靖的儿子她倒是曾经见过几次。
有野心,却看不透时局。
看来这一家子颇有些一脉相承啊。
都是闲不住的主。
“婉儿可曾看过那话本?”武则天饶有兴致地问。
“看过,名副其实。”上官婉儿道。
哦?
这就让武则天有些好奇了。
上官婉儿的才学她是知道的,一个小小话本竟然能得到她如此评价,其内容定然不俗。
“婉儿如此评价,吾倒是有点好奇这个李正写的是什么话本了。”武则天笑道。
“不如臣就在此讲与您听吧。”上官婉儿像献宝一样,眼睛里闪着光。
“甚好。”武则天俯下身子,侧躺在扶手上。
大殿之上,上官婉儿将自己学的一点说书人皮毛尽皆展示出来,西游记前几回的故事随之徐徐展开。
原本还只是抱着玩闹心态看上官婉儿讲述话本的武则天,不知不觉便被这个故事彻底吸引住了。
这光怪陆离,天马行空的世界,恍若画卷一般呈现在她面前。
天上,真有仙佛?
有那么一瞬,武则天恍惚了。
身为掌权者,武则天自然明白皇权天授不过是愚弄百姓的手段,坐上皇位根本无须什么天意,那都是人造出来的。
但造出来并非易事,古往今来多少皇权更迭,皇家都要经过繁琐的祭天仪式,方能取信于民。
眼前这个话本,竟然也有异曲同工之妙,着实神奇。
最可怕的是,它仅凭三两文字,就能勾勒出一个让人信服的世界。
妙!
当真是妙哉!
“……不知这猴王自从了道之后,身上有八万四千毛羽,根根能变,应物随心,那些小猴,眼乖会跳,刀来砍不着,枪去不能伤……”
不多时,半个时辰过去了,上官婉儿凭借着过目不忘的记忆,总算是将前两回的内容给讲完。
高座之上,武则天却还是一副细细聆听的模样,几个呼吸后,发现上官婉儿不再出声,方才意识到结束了。
“不错,这个李正确实有几分才能。”武则天笑道。
上官婉儿心中一喜,表情不由变了变。
察觉到上官婉儿这一举动的武则天眼神一凝,轻飘飘地问道,“婉儿跟李正可有交集?”
上官婉儿道,“并无过多交集,只是臣在教授学生们诗词时,发现此人诗词了得,恰巧前几日臣去东风茶坊看望一位叔叔,这才偶然得知李正写了这个话本,不瞒娘娘,挑衅文坛之事,臣也有所参与。”
武则天笑道,“哦?得罪整个大唐文坛,可就彻底断送了他的仕途,他与你有仇?”
上官婉儿回道,“臣愚见,在大唐能决定一人仕途命运者,唯有陛下与娘娘,文坛众大臣还没有这个权力,臣与李正也并无仇怨,此举只是在利用他。”
利用?
武则天觉得事情变得有趣了些,“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