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谧独自回房间休息。
她擅长忍耐。且不动声色。
套房对着不远处落雪的珠峰,景观视野开阔,内部布置和上次来住时有些小的变化。准备的欢迎礼物倒是没变,床上撒了玫瑰花瓣,圆托盘里有红酒和大牌制作的手工巧克力。
她只开了盏床头灯,疲惫地倒在床上,随手捡起一颗巧克力剥开,闭着眼睛嚼碎,香甜和苦涩交替蔓延。
如果知道事情会这样发展,刚刚上楼的时候她可能就不会多事叫一声“小繁”了。
手指被他握了一路,带着薄薄的汗意,又潮又暖,这会儿摊开掌心晾干了,却只觉得凉飕飕的。
飞机上吃过了简餐,本来还说到房间再点些宵夜一起吃的。这会儿许灵均不在,她自己也懒得叫客房服务,静静地休息一会儿起身去浴室洗漱。
洗手台上方的镜面宽大而清晰,照出她锁骨上凌乱的吻痕。这些痕迹被留下时的痛意大于快.感,许灵均用近乎惩罚的方式在她身体上宣告所有权。
有恃无恐地。
容谧面对镜子看了好一阵。
手机里消息断断续续响起来。十个小时的飞行中沉迷于温柔缱绻的情意关了机,这会儿攒了不少消息。
她回过神,掬起一捧温水洗了把脸,靠在洗漱台边漫不经心地挑着回。
有她的朋友,餐厅的同事,还有合作过的公司和项目负责人。她社交能力并不差,微信好友列表很长,朋友圈每天都翻不完。
工作这么些年,明着暗着追过她的人也不下两位数,多数都有很好的修养,即使被婉拒也一直和她保持友好的关系,时不时就会聊聊天,交流行业信息或分享一些生活趣事。
她偶尔看到会回复几句。如果没有发生过非常恶劣的冲突,她不是那种想都不想就把追求者直接拉黑,再也不联络的人。
容谧想,人骨子里就是有这样的劣根性在的。谁也不比谁高贵。她在许灵均身边待久了偶尔觉得自己一厢情愿太卑微,也会有意识地跟别的异性聊天。
她通过这种方式来确认,自己只是年纪轻轻栽进了一个坑里出不来罢了。并不是无法得到别人欣赏,才只能巴巴地贴着他。
但她也只是聊聊天而已。
许灵均呢?他会跟别的女人做到哪一步?
容谧看着手机上你来我往无关痛痒的寒暄,突然觉得无聊至极,手机倒扣在一旁,又打开水龙头泼了一捧冷水到脸上。
其实有点可笑。她还有什么必要去别人身上找认同感?像许灵均那样眼高于顶的人,居然愿意跟她纠缠这么多年,本身也算是种认可了吧。
巴黎时间午夜十二点。她洗漱完换了宽松的睡衣独自躺在床上,在困倦中失眠。
托许灵均的福,她从大学时就比同龄人阅历丰富,每年世界各地的跑。其中法国和英国是来的最多的地方。
她的感情关系无法像一般的恋爱那样大大方方地告诉家里,自然也不曾得到过亲人的支持。大学前两年,她总是在争分夺秒地做兼职攒钱。
他在电话里随便抱怨两句“排练好累”“来看我的演唱会”,她就挥霍整个学期的小金库,一个人坐国际航班到异国他乡找他。
许灵均不会想到往返机票钱她要攒多长时间,也不觉得出国见个面有多难。因为在他的世界里,这些根本就不是需要操心的事。想去哪只要说一句就会有人替他安排一切,偶尔航班延误或者酒店住得不满意还可以随便发脾气,都有人陪着笑脸哄。
后来他还是知道了,不明白她为什么没勇气说出自己的窘迫,随手丢下一张副卡。她却视若珍宝地保存起来,没舍得用过。
那大概只是他随手给出的众多副卡中的一张。以至于这么多年过去,他从未发觉自己没有收到过一条来自于她的账单信息,也没有问过。
他向来对女人出手阔绰,显然也不觉得自己这样的价值观有问题。他的心情最重要,能哄得他高兴就是提供了情绪价值,情绪价值也是价值,他愿意为有价值的人付钱。
容谧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在这样极其无聊的深夜里做了件极其无聊的事——她拿起手机搜了安娜的资料。
其实她知道,像这种男团女团的爱豆网上流传的个人资料大多是公司根据人设捏造,三分真七分假看了也是白看。但她就是忍不住。
那是个太漂亮的小女孩,精致得像个洋娃娃,性格活泼开朗,看起来就很会哄人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