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漾催道:“你们快些走吧,那两位仙官还等着人去救。”
说完,他转向裴凛:“魔君大人,待他们平安离开魔界,我便也将掌祀交还给你,如何?”
裴凛点了头,见那三个还磨磨蹭蹭地,淡道:“再不走,本君要变卦了。”
“……”
他们登时倒吸一口凉气,钻出牢门,脚底生风地跑了。
苏漾勾了勾唇。
掌祀被他方才用力那么一掐,此时已昏厥过去,牢房里还意识清醒的,只剩他和裴凛两个人。
刑架旁有一张铁床,应当也是上刑用的,但没有沾染多少血迹,苏漾拿手帕垫过,在上边坐了下来:“现在这里没有其他人,魔君大人可以告诉我,你处心积虑引我入局,是想做什么了?”
裴凛转头看他,声音从冰冷面具下传出:“你猜。”
苏漾摸了摸下颌,不确定地道:“折磨我,羞辱我,囚禁我?”
裴凛低笑了声,竟是点头:“猜得不错。”
苏漾只好苦笑着道:“这么说来,魔君大人是恨透了我。”
裴凛道:“千年前在临界崖,我被你一剑穿心,方才在祭坛,又被你往心口扎了一刀,你觉得,我不该恨你么。”
听他平静地说出这番话,苏漾心头像是被针刺了一下,抽疼。
他没有任何理由为自己辩解,半晌,只苍白无力地问出一句:“那你为何不动手杀了我。”
裴凛冷声道:“那太便宜你了。”
“我们之间的旧账算完之前,我不会轻易让你死的。”
越听他说,苏漾越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在裴凛记忆中,他们之间的恩怨,也就是临界崖那一剑,和今日这一刀,可怎么听他的口气,像苏漾亏欠他许多似的。
而且在祭坛裴凛也轻易认出了他,怎么想都透着古怪。
苏漾沉吟片刻,试探着出声问:“魔君大人,有一事我百思不得其解,方才在祭坛上,我是哪里露出了马脚,让你认出来的?”
裴凛反问他:“那你又是如何知道,我喜食甜糕。”
苏漾默了默:“就不能是我猜的?”
裴凛:“巧了,我也是猜的。”
苏漾:“……”
他套不出话来,又觉得裴凛这一系列举动实在可疑,于是在等其他神仙报平安的同时,认真思考起裴凛恢复记忆的可能。
叶寒曾说,照雪仙宗的断相思无药可解,服下它的人即使时隔千年万年也不会恢复记忆。
但那毕竟是他一面之词,这世上失传的禁术、古籍都不知凡几,断相思也未必真就没有解药,只不过他们不知道罢了。
话说回来,裴凛曾是照雪仙宗的大弟子,他或许会知道一些。
思及此,苏漾望向裴凛,旁敲侧击地问:“我听闻,魔君大人早年师从过照雪仙宗,还曾是掌门亲传的大弟子。”
裴凛侧过脸,似是看他:“嗯?”
苏漾继续斟酌着道:“我还听闻,照雪仙宗有一种灵药,可使人忘情……”
他话未说完,却听裴凛冷冷笑了声:“是有这种药,叫断相思。”
苏漾心里那种不详的预感愈发强烈,他咬了咬舌尖,仍是强自镇定地问下去:“断相思无药可解,是么。”
闻言,裴凛沉默了片刻,朝他走来:“谁告诉你,断相思无药可解。”
看着他靠近的修长身影,苏漾瞳孔缩了缩。
那一瞬间惊愕、惶惑以及各种复杂的情绪淹没了他,因太过强烈,以至于裴凛欺身过来,他都未能及时避开。
回过神时,苏漾的手腕已被狠狠攥住。
“断相思的解药,是情人泪。”
裴凛声音冰冷,响在他耳边:“还记得吗,那天在临界崖,你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