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玉芬心里咯噔一下。
“我就说咱妈没毛病,一定是三哥的意思,楚军在家看电视哈哈地乐,你们就是小题大做,大医院去了无数次,不也没查出什么毛病,这一趟趟地往医院跑——”她没往下说。
刘玉芬附和着说:“这不办出院呢吗?明天再做一个CT。”
赵秀娥这才往病房走。
二哥见弟妹来了,忙着邀功,一会儿说跟医院大夫说了多少好话人家才答应出院,一会儿说妈是累的,一会儿又说人上了年纪,就像一部机器老化,这疼那疼是正常现象。
赵秀娥理都没理,张口说:“我看我就是往您那跑少了,您就浑身不得劲。”
婆婆笑笑。
“一年不来个两次,心里不踏实。”
“嗯,又给医院送钱来了。”婆婆语气很无奈。
“您着急出什么院,那药不白开了,输完了再走。”楚军推门进来,他嗓门大,帝王般作风。
“你以为输液是好事,血管壁越冲越薄。”赵秀娥白了丈夫一眼。
楚军看看媳妇没了下文。
“二哥你拿东西,我送咱妈,你们走不走?”楚军催促道。
二哥拎起洗漱用品,其他人跟着楚军往外走,外屋陪床妇人眼睛放亮,把这吵吵闹闹一家人当成新鲜事。
黑色别克穿过市政府大楼,一路往西,公园里已是一派喜气景象,老人坐在长椅上晒太阳,小孩子戏耍游戏。
几只白鸽在蓝蓝天空里,盘旋。
“这是去哪?”刘玉芬看出这不是回家的路。
“去我们新房看看。”别克疾行在冬天的寒风里,轻盈得像一片黑色天鹅羽毛,漾起片片飞叶。
跟国际接轨的名牌大型商场,竖着尖顶的欧式娱乐场,望不到边的停车场,告诉每一个经过它的人,与它临近的绝对是高档住宅小区。
刘玉芬心想,这不是显摆吗?那又能怎么办,自己和楚铭就是挣得少,楚铭也真是,就愿当孝子,这费力不讨好的事也接,这不,落埋怨了吗?
她满脑子不知想着啥,跟着他们在园林式小区左转右转,往深处走去。
他们进了一栋亮堂堂镶着大理石砖楼房,赵秀娥高跟皮鞋在光滑地面发出清脆的“答答”声,“八楼”她按住电梯数字,冲大家笑笑,“当初买房的时候,我犹豫了半天该选哪一层,最后定了八楼,都说七上八下,我不信。”
“我就相中这栋楼前面没有遮挡,视野好。”夫妻俩一唱一和走出电梯。
一百四十平的楼房确实豁亮,虽说还没有装修,但亮堂堂的客厅,大大的卧室,能坐大浴缸的卫生间,让每一个造访它的人赞不绝口。
刘玉芬不羡慕那是假的,人家就是实力派,她做梦都想要这么宽敞的房子,但房价比火箭还快,她早已灰心,觉得这辈子就靠他们夫妻俩死工资,那只能是个梦。
“这房子好。”婆婆摸摸还是糙面的墙壁,倒背着手,几间屋子来回地溜。
“你们是么时候装修?”刘玉芬故作关心地问。
“装修钱都给咱妈买房了,外账三年都还不完,拿什么钱装修?”赵秀娥瞟了一眼婆婆。
满屋子暖暖的冬日阳光,只有赵秀娥“答答”地踱着步,其他人都沉默了。
这就是赵秀娥的风格,她为婆家做的每一件事都挂在嘴头上,楚军的话语权就是这么被剥夺的,现在恐怕是所有楚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