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一面墙,而是一道暗室的门。
随着门被程旸推开,只见一道黑色的身影猛地朝外面扑了过来。
“旸旸小心!”乔言朝着程旸惊呼一声,白昼眸光一沉,手疾眼快地将程旸向后拉了一把,将她紧紧地护在了自己怀里。
程旸的身体向后退去的同时手里还紧紧地握着那个小巧的手电筒,手电筒的光束正好照进了黑洞洞的暗室中,借着光亮,众人看见离他们不远处,一个浑身是伤的男人正趴在地上。
他上半身已经爬出了暗室,而这似乎已经耗费了他太多了气力,只见他撑在地上的两条胳膊在剧烈地打着颤,他的胳膊细瘦如竹竿,仿佛下一秒就会折断一样,身上密密麻麻布满了伤痕,新伤加旧伤,甚至有的伤口处的血迹还没有完全干涸。
男人费力地抬起了头,他面色惨白,脸上也带着尚未痊愈的错落的伤痕,他的头发十分凌乱,身上也瘦得吓人,两颊凹陷得厉害,在手电筒发出的白光的照射下,他形如骷髅,叫众人见了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程旸还保持着被白昼护在怀里的姿势。说实话,刚才白昼拥她入怀的时候,程旸是有那么一瞬间的怔愣的,可转念一想,或许白昼只是出于绅士风度才在面对未知危险的时候下意识地抱住了她。
程旸觉得自己不应该多想,可白昼却丝毫没有想要放开她的意思,这倒是叫程旸有些微微的不自在。
不过,好在其他人的注意力现在都放在了此刻正趴在地上的那个男人的身上,还并未有人注意到他们这边。
程旸轻轻地拍了拍白昼的手,示意他松开自己,不经意地抬起头,却正好与白昼的视线相对。
白昼正看着程旸,那副神情,仿佛周边一切都不存在一般,他的世界,不过怀中的程旸而已。
程旸承认自己有一瞬间的窒息,白昼的那双靛蓝色的眼睛确实有一种摄人心魂的魔力,饶是她,现下也总是因为他而频频失神。
然而,失神过后,程旸心中又隐隐觉得不对劲了起来,短短的一瞬间,她的脑海里闪过了二十年来她见过的每一个人的面孔,确认了自己应该是从来没有见过白昼的。
可是为何……他又总能给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程旸还没来得及多想,白昼却已经松开了她,有些不自然地别过头去,似乎也因为自己刚刚的举动而有那么一点羞涩。
程旸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暂且搁置了这件事。
乔言想上前搀扶起趴在地上的那个遍体鳞伤的可怜的男人,可那个男人在乔言碰到他的皮肤的一瞬间便开始剧烈地挣扎着,吓得乔言又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
男人又奋力地向前爬了爬,似乎再也爬不动了一般,他扬起头,看着程旸,眼睛里忽然蓄满了泪水,紧接着,一滴清泪“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
众人这才发觉,男人的眼睛生得极好,是一双极漂亮的眼睛,或许若是他不被折磨成这样,他还会是一个俊美的翩翩公子。
想到这里,一行人不禁唏嘘。
“啊……啊……”男人忽然奋力地朝程旸伸出了右手,手指微微蜷缩着握成了拳,他的嗓子似乎是已经不能再发出完整的字句了,费尽全力,也只能沙哑地吐出几个破碎的音节。
程旸走上前几步,然后在男人面前蹲下了身子,朝着男人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