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被毙掉的第一版开头,说实话我还是挺喜欢的,丢在相关里缅怀一下吧。)
从属:作薇山听闲峰,外门。姓名:徐进之。
光鲜亮丽者脚下的阴影中往往掩藏着的是不为人知的肮脏和恶臭。
假设人间常态如此,那么撕下世人为各自目的而涂抹上的幻想与伪装之后,所谓长生也不过只是一场盛大的谎言、一种潜规则下的罪恶。
既然万物皆为刍狗,那么一味追求长生的家伙们的本质说穿了也就是一帮子标榜极度个人主义与无限制自由的潜在犯罪份子群体。
即社会达尔文主义的忠实拥趸。
我们假设现在垃圾就已经需要分类的话,践行这种理念的走火入魔者大概应该归入的是,原始社会残渣?
也就是不可回收垃圾。
追逐长生的人们往往精致而利己,自欺且欺人。所见之一切皆是他算计、利用的工具。
灭绝人欲,亦或是设置灵活的道心标准,他们也将之视为叩首长生所必要的牺牲,并将其刻入自己超凡脱俗旅途上的光辉履历。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蝇营狗苟不过他们的天性。
比如:
若是他们眼红某位路人的任务收获,嫉妒盛怒之下动辄杀人越货,便说此子“心性坚毅”、“杀伐果断”、“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如果宗门大比惨遭同门碾压,就辩称一切功法乃是杀人技,温室里花朵间的打闹毫无意义,世宗、门派皆不过是自己长生之旅上的小小节点,有更广阔的也更凶险的世界等着自己去搏击。
若是有人慷慨解囊,用自己并不迫切需要的物资(包括但不限于功法、丹药等)帮助好友或者任务结识的同伴成长,便将之视为异类恨不得生啖其肉,认为除了自己以外的他人生来便应该是自己利用算计的工具人,杂鱼怎么配拥有成长?
类似的例子还有很多,比如鼓励并帮助亲友勇敢追逐爱情,就谓之送女;和异性修士交好,萌芽的感情尚在暧昧试探,“开后宫”便是争论的焦点,总嚷嚷着要炒股;就连单纯宅在洞府里心无旁骛地沉迷修行也在劫难逃,总有不知道哪里来的“和尚”帽子便肆无忌惮地扣了上来。
有求道长生这种虚无缥缈的普世价值观作为社会根基,不管是小奸小恶还是“大慈大善”的行径,他们都愿意尝试践行。
对这些人而言,谎言、利用、阴谋、背叛,甚至血腥罪恶,都不过是长生路上必须点亮的实用技能罢了。
以“强者为尊”、“历史由胜利者书写”做借口,他们能从一切的罪恶、那些阴暗中获得巨大的回报和收益,抢夺至关重要的成长资源。
他们一切的肆意妄为便都是长生的一部分,并美其名曰磨炼道心。
但别人的罪恶并不能获得谅解与包容。
于他们灵活的道心标准而言,那只是在进行字面意义上的烧杀抢掠,应该加之以口诛笔伐,在对方实力不如自己的时候甚至愿意挺身而出除魔卫道。
长生如果注定要与罪恶和暴力相伴的话,那这修罗混迹的人世间,不就已经处于长生的终点吗?
不过是这些求长生者在为自己不加掩饰的卑劣天性粉饰虚张,仅此而已。
一语以蔽之,他们只是一群精致而又恶臭的利己主义者。
举长生大旗,行修罗之事。
常言天行有常,太上无情。那么这些人的所作所为或许还会以野兽间的“弱肉强食”这种生存法则来加以掩饰,不惜将自己生而为人的尊严染上血污证明人不过也只是禽兽的一种。
是仙是魔不过众口铄金,炼狱仙界或许一体两面。两者皆空荡,恶鬼在人间。
既然尚在人间,那么无论是利用、阴谋、欺骗、背叛还是抢夺、杀害,这些人都必须受到谴责。
他们是肮脏的、虚伪的、罪恶的。
那么反过来说,不追求长生的人才是纯洁的、真实的、崇高的、名副其实的真人。
万年的王八依旧是王八,活的久的禽兽也只是禽兽罢了。
所以结论就是:
修仙?修个屁!
……
有风在精致整洁的书房内席卷而过,奔涌的气流好奇地拨弄着柔夷间捏得发皱的纸页,将其抖得哗啦作响。
听闲峰的不疑真人面色阴沉,指尖跳动的术法波动出卖了她内心的烦躁。
她斜着眼睨视耷拉着脑袋坐在蒲团上的徐进之,微皱着眉头念出这个让她火大的代授弟子交上来的文章。
被师尊面对面地一字一句念上了一遍,徐进之这才觉得自己的文笔有些拙劣,许多地方也需要再斟酌些行文用词。
总体而言,这篇文稿颇有些前世高中时女同桌沉迷的青春疼痛文学的味道,带着叛逆期少年特有的浓烈中二气息与别扭矫情。自己看的时候倒还好,现在想起来作为功课上交师尊还是有些社交恐怖分子的成分在里边。
让他尴尬得快给自己扣出三室一厅的洞府。
没错,徐进之是一名穿越者。
自从他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身处一方仙侠世界已经过去了十年。
顺带一提,如今他又十六岁了。
所以,是因为这篇随意糊弄的文章让我被师尊叫过来重点关照了吗?徐进之心中无奈自嘲。
果然学习前人作死的经验也只会得到同样作死的结果。
不疑真人紧紧抓着宣纸的右手指间关节微微泛白。终于,她的怒火被徐进之吊儿郎当的态度二次点燃,瞬间腾起一团白金色的火焰将那满纸荒唐言焚烧的一干二净。
“进之,你给为师重复一遍,叫你们写的东西是什么来着?”
徐进之感受着静室内稍稍上涨了大约三度的气温,讪讪地挠了挠后脑:“好像叫什么‘作薇山弟子例行下山历练任务总结报告’?”
“叫你给我交一份任务心得,你给我写一篇檄文?用不用为师给你拟个题,干脆就叫它《为天地讨求长生者檄》?”
“那还是不用了,我没有与整个修士群体为敌的实力。”徐进之赶紧摇头否决了师尊的提议。
“言外之意就是,如果实力允许,你就要与天下万千修士为敌?”不疑真人没好气将手中的灰烬丢入一团清风送出窗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教训这个不成器的弟子一般苦恼地隔着刘海轻轻敲击着前额。
这般随手的动作,从她身上做出来却带上了些许慑人心魄的冲击力,让徐进之忍不住看呆了那么零点零几秒,然后很快又醒悟了过来。
这么看起来,哪怕我这师尊已经是独掌作薇山一脉灵峰宝地的御形境真人,内心深处也依旧只是个二十岁出头的轻熟少妇模样嘛——可惜对方已经是个不知道过了更年期多久的老sakasjbjasbk……
徐进之一想到这,嘴角忍不住牵起微小的弧度。
“你小子!是不是在想什么很失礼的东西?”
“没有哦。”
“可你往日里那一脸咸鱼样子的脸突然俊逸出尘得有些恶心是怎么回事?”
“请不要把我说得好像和米粥很搭配一样。”
不疑真人气消了大半,又拿起桌角的其他文稿校阅了起来。
“看得出来你有心事。这篇愤世嫉俗的内心独白算怎么回事?为师有时候也可以勉为其难地听听宝贝弟子诉苦哦。”
优雅又懒散的美人师尊带着俏皮的眼神打趣着徐进之,不肯让刚刚摆脱羞耻感的他轻易逃离。
“那种事,怎么可能存在啊!再说了,我就算要倾诉内心的孤寂与烦闷,那也得是找隔壁峰的温柔漂亮胸大腿长的师姐……停停!师叔,你这一发火球如果打下来,你的宝贝弟子可就连灰都不会留下哦!”
徐进之看见不疑真人手中蓦然腾起的火焰,原本耷拉着的脸瞬间立体起来,变得仿佛精雕玉琢的艺术品一般。
他赶紧求饶道:“我、我不是有好好按照师叔您的吩咐,认真总结了上次下山历练的心得吗?你看,现在的修士界不就是如此糜烂,我不过是直笔实录!”
“你这三寸不烂之舌倒是狡辩的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