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哭泣的妇人听到丫鬟这么说赶紧止住了哭声,扑到了田靖的身旁。“靖儿,你醒醒,你要是能动,就动动眼皮让为娘看看。”
田靖一看要装不住了,还是醒吧,至于台词,管他呢。田靖睁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妇人,叫了一声“娘——”
妇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喜极而泣,抱着田靖就哭了起来,倒是省了田靖想台词的困扰。先前正准备离开的大夫,这时又走了回来,一直手搭在田靖的左手腕上,诊起了脉,“奇了,奇了,明明已经死了的人,如何又活了过来,而且脉象如此平稳,丝毫不像患过病的样子。”
右北平无终县是个小地方,不过这里的人却没有不知道田畴的。田家在无终县是旺族,田畴自幼文武双全,曾举孝廉,因为不满十常侍当权而在家赋闲。中平六年,董卓乱政,幽州刺史刘虞听闻董卓劫献帝而迁长安,心忧社稷安危,早有遣使慰问之心。后又有冀州刺史韩馥、勃海太守袁绍以及山东诸将假讨董之名,欲立刘虞为帝,刘虞坚决不肯,决定派出使臣,上表朝廷,一面谢罪,一面暗中联络朝臣,取得献帝支持,也好清除贼臣,还政与献帝。可是这出使要经过十余路诸侯的领地,再加上遍地饥荒,黄巾死灰复燃,可谓九死一生,自然无人肯去。危急时刻,田畴毛遂自荐,成为刘虞从事,领着宗族子弟二十二人,出塞北至朔方,不顾生命安危,毅然挑起了出使的重担。
田畴的忠义之名在无终县是众人皆知的,而田畴的儿子田靖在无终县也是众人皆知,因为他不仅仅继承了父亲的威名,也学会了父亲的一身武艺。不过田靖小小年纪,却是无终县一“大害”。虽无欺男霸女的恶行,不过鲜衣怒马,横行街市,飞鹰走狗,毁人禾稼的事情却没有少做。前几日,公孙瓒的乱兵到了无终县,田靖小小年纪却不是胆小的货色,纠集一帮无赖少年和公孙瓒的两名骑兵打了一场。结果田靖被对方一槊扫中太阳穴,幸亏有头盔防护,但却也昏迷了两天两夜。
这一日,田靖突然醒了,却忘了受伤前的好多事情。县上的人大多是同情田家的。出使长安的田畴却一直没有音信,没有消息,怕是最坏的消息。县上的人大多都觉得田畴一定是凶多吉少,要不怎么会还不回幽州来呢。田靖这孩子虽然之前调皮一些,可毕竟只是十岁的孩子,没有爹爹在身边,煞是可怜,街坊邻里们倒是把他之前的不好给忘了。
田靖现在终于确认自己是穿越回到地地道道的三国了,而且还根本回不去。能做的就是用现在这幅躯壳,在这个吃人的乱世活下去。所幸田畴的儿子也叫田靖,倒不用别人问的时候却不知道别人在叫自己的名字。田靖开始和自己的母亲还有家里的下人聊天,想尽可能的和这个时代田靖重合起来。因为此田靖就是彼田靖,没有选择的余地。
这一日,一个家仆从外面风风火火的跑了回来,“恭喜夫人恭喜夫人,听街上传言,老爷回来了,带着朝廷的旨意回来了,据说还封了大官。现在已经到了蓟县(幽州州治)那面。
夫人起初还很高兴,一听说丈夫带着皇上的旨意来了,就有点傻了。刘虞已经死了,公孙瓒才是幽州大地真正的主宰。皇上的旨意出来了半年,封赏的肯定不是公孙瓒,这可是杀身之祸呀。而自己相公的性子自己是最知道的,只怕是一定不会向公孙瓒妥协的。那么,明明盼着回来,回来却成了杀身之祸,这可如何是好。夫人还没有想好对策的时候,老爷托人捎来的信已经到了。
“秀儿吾妻,一别数年,为夫心中十分挂念。自返回幽州,恨不得肋生双翅,立马回家。然则我有皇命在身,不得不先公而后私。想那刘幽州(虞)一心为民,岂料却遭小人暗算,公孙瓒匹夫之勇,只怕将来幽州成为四战之地。为人臣者,不过忠君爱民而已,刘幽州做到了,我却还没有做到。我欲为刘幽州上坟,只怕公孙瓒定不容我。为夫所做之事,上对得起黄天,下对得起后土,只是对不起你们母子。希望你能好好抚养靖儿长大,为夫来世再报你的恩情。”
刘夫人看完信,留下两行清泪,刚刚哭完儿子,儿子醒了,现在却又要失去自己的丈夫,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自己上辈子做了坏事,罚来此生受苦?不过刘夫人毕竟是大户人家的出身,心里波涛难平,表面却看不出来。她安排人早早准备了棺椁,只等老爷的死信儿。没想到等来的却是公孙瓒的使者和田畴的第二封家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