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哪怕平常用指甲轻轻划拉一下,过不了两分钟也会肿起来,要等上半个小时才能消褪,更何况刚刚谢宝珠还用了这么大的力。
招待所用的是白炽灯,肿起来的淤青在灯光下看着甚至有点发黑,而手肘上面一点的地方,两道指甲的掐痕已经深入到了肉里,不仅破皮,还渗出了血丝。
这一回,在场的人,哪怕是沈熠文心里都觉得谢宝珠真的过分了。
众人不约而同地谴责地看向了始作俑者。
谢宝珠多年养尊处优之下,性格已经大为改变,根本受不了这样的无声指摘。
她内心其实极为清醒,懂得此时最明智的做法就是诚恳道歉,再说一下自己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加上谢菱曾经的个人作风实在有点引人深思,这才一下子被误导了。
如此一来,自己只是丢了一点面子而已。
可她什么时候丢过面子了?
从小到大,只有她丢别人的面子。
而这一回,其他人也就算了,她管不住,可沈熠文这块扶不上墙的烂泥居然也跟着造反。
谢宝珠紧紧攥着拳头,几次想要强忍着怒意勉强自己道歉,可话到嘴边,又被那强烈的自尊心与不忿给压了下去,最后还是气不过,恨恨地说:“熠文,你也觉得我不对吗?!”
沈熠文下意识地就想摇头,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毕竟还是要脸的,否认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只能为之语塞。
看着以前从来没有对自己说过“不”的沈熠文如此反应,谢宝珠一口老血都要被气了出来,眼眶发红,再也顾不得其他,掉头就跑。
“宝珠!”
沈熠文拔腿就要追,却被一旁的沈琴拦住了。
“熠文哥,谢宝珠这是什么意思?我难道让她上刀山还是下火海了?不过就是请她道个歉,又不会掉一块肉,她这样撒腿就跑,好像我欺负她了一样!你说,我到底有没有欺负她!!”
被堂妹用力拽着不放,沈熠文进退两难。
而谢宝珠跑开一段距离之后特地放慢了脚步,本来是想等沈熠文追上来,可回头一看,哪有什么人,顿时气得更厉害了,也不再回什么房间,而是直接去了后园,打算让对方找不到人,好好着急一下。
……
沈熠文眼看着谢宝珠不见了人影,倒是也不着急再追了。
他转过头,正好看到谢菱的侧脸,有那么一秒钟,心跳都空了半拍。
谢菱低垂着眼眸,睫毛长长的,鼻子的侧面小巧精致,整张脸像白玉雕出来的一样,下颌圆滑流畅,嘴唇形状极美,耳垂小小的。
简直可以称之为艺术品。
哪怕是对谢菱厌恶到了极致,沈熠文也不得不承认,她的相貌实在漂亮得过分。
以前他唯恐避之不及,基本都是躲着走,即便碰上了,也懒得给哪怕一点正眼,自然从未有过这么近距离地看过她的脸。
此时毫无准备之下,被如此精致的长相怼到面前,就算是早早心有所属,认定了谢宝珠,沈熠文还是有点喘不过气来。
而在看到对方那受伤的手臂后,沈熠文仅剩下的一丁点犹豫就立即就被抛到了脑后。
“对不起,宝珠……你姐姐她不是故意的。”
谢菱抬眸看了他一眼,根本没有理会,而是冷淡地后退了几步,将袖子放下来遮住手上的伤口,又对着在场的众人颔首示意:“抱歉,打扰到大家了。”
众人连忙摇头,异口同声地连说没关系。
又有人催着工作人员:“有没有碘伏,酒精也行,赶紧擦药,小心伤口发炎了。”
谢菱推辞不过,很快被带进去上药。
倒是沈熠文被招待所的领班拦了下来。
“沈同志,那个谢宝珠同志是你的朋友吧?请你回去通告一下她,话是不能乱说的,尤其涉及到其他人的名声,这些流言要是传出去什么话,我们可不好担待。”
沈熠文皱了皱眉,还是给心上人说了一句话:“宝珠也是一时着急。”
领班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你三号军区沈政委家的,请回去问一问沈政委,就说你朋友说董老在外面乱搞男女关系,看看他会怎么答复你。”
听到对方提到自己的爷爷,又用的是这种口吻,沈熠文这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不敢再多做辩解。
他心里一跳,也顾不得别的,立刻借了这里办公室电话给家里拨回去。
等到一通电话打完,沈熠文唯唯诺诺地挂断电话,才发现自己满头是汗。
回想起刚刚电话那头爷爷那愤怒的吼声,他迟疑了一下,脚步没有往谢宝珠的房间走,而是转向了前台。
“……你们这是不是有个叫谢菱的客人,她住在哪个房间?”
前台警觉地摇头:“你要做什么?我们不能告诉这个。”
沈熠文耐心解释:“我们是认识的朋友……”
可还没等他说话,对方就说:“要是朋友你会不知道她住哪里?同志,你到底想干什么,要是耍流氓我可要告诉保安了!”
且不说招待所里一通混乱,城中军属院的谢家屋子外,也来了三个意外的客人。
“你们是?”刚回到家没多久的谢妈妈困惑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