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宝珠身上的衣服还半湿,头发乱糟糟的。
她晚饭只在车上随便吃了点东西,现在肚子里正饿着,刚刚又得知了坏消息,这会见沈熠文在这里絮絮叨叨,逼着自己对上回他的表白信给一个答复,简直是烦不胜烦。
愚蠢、冲动就算了,这人怎么还这么不体贴?
没看到自己已经累得不行,只想快点去洗个澡,休息下吗?
今天路上淋了大雨,都不知道关心几句。
才认识的那两个青年人都知道提醒她回去之后记得喝点姜糖水呢!
沈熠文以前也是这样的吗?
还是自己以前年纪太小,太过单纯,才没有察觉到?
……
好不容易把沈熠文搪塞走,谢宝珠回到了房间。
她洗了把脸,脑子里飞快地转动着各种念头。
那些年里,她和沈熠文感情看起来很稳定,外人都夸赞说他们是“致橡树”的完美诠释,可实际上,谢宝珠是不认同的。
她曾经有过很多条件更好的追求者,但是出于各种原因,最后还是选择了沈熠文。
可两人的性格其实并不是那么匹配。
自己花了很多时间去改变沈熠文,努力督促他,推动他,帮助他,可以说没有自己,他也许连曾经的一半高度都到达不了。
然而沈熠文明显更需要一个贤内助。
他不止一次抱怨过自己不知道撒娇,让他没有被人依靠的感觉。两人为了谁顾家这一点,也屡次发生争吵。
比起从前,谢宝珠已经更了解自己真正的需要。
她有主见,有毅力,有能力,不应该向下兼容。
如果换一个更合适的,更支持自己的伴侣,她有信心攀越更高的山,达成更大的成就。
只是两人认识了那么多年,多少有了感情基础。更要命的是,现在的谢家是在一点助力都给不了,自己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医校毕业生,很多事情还得依仗沈熠文,尤其是沈家的帮助。
那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呢?
手里捏着牙刷,谢宝珠忽然灵光一闪。
对她来说,沈熠文虽然有诸多毛病,可是在普通人看来依旧是个金龟婿。
自己看不上,家里不是还有个哭着喊着想要嫁的吗?
如果谢菱跟沈熠文配成了对,将来那件事情曝光的时候,自己是不是也能借一点力?
没有办法和自己在一起,退而求其次,谈了谢菱,对沈熠文来说,也未尝不是一种慰藉。
有个赝品,总比什么都没有好吧?
到时候自己作为初恋情人,又是大姨子,还那么讨沈家人喜欢,什么要求不好提的?怕是不等开口,别人就把事情做好了。
至于谢菱的想法,谢宝珠并不担心。
自己把沈熠文让出来,她就应该烧香拜佛,谢天谢地了,将来不管怎么样,她该有的都只能是感激。否则还没被旁人的唾沫星子淹死,估计就已经给沈熠文给骂死了。
这主意乍一听起来好像匪夷所思,但是谢宝珠越琢磨越觉得并非不可行。
只要小心运作,沈熠文对她可谓百依百顺,而谢菱就是个纯蠢货。
唯一麻烦的是,沈家父母那一关不好过。
可能只能行非常手段了。
吐掉嘴里的泡沫,谢宝珠又重新犹豫起来。
那么多年的感情,真的说放弃就放弃吗?
再等等吧?
还是再去看看能不能在食堂或者花园什么地方遇到那个人。
凭着自己的医术,哪怕今天最后与他失之交臂,只要有个见面的机会,怎么着都能冒头。
打定了主意,谢宝珠匆匆洗漱好,换上衣服,快步走出了房间。
……
谢菱并不知道自己无意识中已经被谢宝珠看成了纯蠢货。
刚捡到那几瓶药的时候,她心里其实是没有什么其他想法的。
中午在荷花池边及时遇到失主,将药品原物奉还,让对方得以安全脱险之后,她已经从跟随的那些人嘴里得到了不少信息。
董老今年七十二岁,有多年哮喘和心脏疾病。
他周围的人一向非常小心,每次出门必定会携带急救药品。
白天的时候董老并没有上山,出于谨慎,只是稍走了几步山路就停了下来,但是身上带着药的小张和另一个人因为身强体壮,特地自告奋勇去摘了桃子,估计是爬树的过程里,药瓶不小心从口袋掉了出来,幸而被谢菱捡到。
然而此时此刻,她站在招待所门口,靠着大吉普车,看到小张特地双手递过来一张名片的时候,忽然就觉得有那么一点不太对劲。
她下意识地把名片推了回去:“不用,人没事就好,我只是举手之劳……”
已经坐进车里的董老拉下玻璃窗,温和地说:“对你是举手之劳,对我可不是。”
前一天灰头土脸的小张这会也已经完全换了一副精神气。
他整个人都像重新活过来了一样:“董老知道昨天的事情之后,一直说想和你们吃个饭,好好道个谢,只是医生建议最好回城里再仔细检查一下……”
“谢小同学,你就不要推脱了,只是一张名片而已,等改天有机会,老头子我再来好好感谢。”董老摆了摆手,又对着一旁的中年男人点了一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