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承渊一口戳破了她的女子身份,她就干脆报出自己的身份来历。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他肯定都知道。
倒不是因为她全身湿透,身材曲线毕露,而是——
他就是陈府灭门夜救她的那个黑衣人。
赵承渊身上的竹香,也是紫竹香,只是没了沉香作掩盖,竹香更清冽了些,和她前世最后一刻闻到的竹香一模一样。
那么前世的那个玄衣男子,应该不是幻觉了。
只是那个时候,赵承渊不是应该在他的封地吗?他去京城作甚?
此时知道他的身份,倒可以理解陈府那夜他为何不肯以真面目示人了。赵承渊从不参与政事,而他跑去襄平府插手了永平侯的事,若是被泄露了出去,势必会引得皇上猜忌。
只是他为何要去陈府,却不得而知。
赵承渊拿着白色布巾擦着头发,听她自报了家门,语气并无甚变化。
“陈攸宁?看来陈府总算是跑出来一个活口,小丫头不简单呐。”
他将布巾扔给随从,又接过一个玄色绣金龙的披风披上,气度愈发沉稳而又高高在上。
“你也不必道谢,本王只是不想自己封地上出祸事罢了。军队干起了烧杀抢掠的营生,如此明目张胆,本王若是置身事外,怕没法跟皇兄交代。”
他背后是夕阳暖色,韩攸宁迎着光,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觉得他深不可测。
他一副不认得她的样子,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交代了自己前来相助的原由,洗脱了掺和政事拉拢江湖势力之嫌,又表达了对皇上的亲昵和忠心。
韩攸宁福了福身,“无论如何,还是要谢过王爷。”
话说完,她便往一旁退了退。
她暗暗提醒自己,一定不要露出马脚。此人心思缜密,万一他察觉她认出了他,说不得会杀人灭口。那夜他也是这么说了的。
她不禁有些后悔,那夜自己抖什么机灵,竟点明他来自京中的身份。
赵承渊没有错过她眼中的疏离和戒备,他也没深究小丫头脑袋里在想什么,而是淡淡笑了笑,与霍山说起了话。
霍山神色恭敬,一问一答,丝毫不敢马虎。他沉稳威严的气度在赵承渊面前弱了许多,除了言辞上的恭敬,更似是心底的敬畏。
一直站在不远处的一个少年,十七八岁年纪,绣紫金色团花的宝蓝锦袍,身佩长剑,俊美恣意。
他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笑嘻嘻走到韩攸宁身边,“小妹妹不要怕,七皇叔厉害的很,你上了我们的船,就没人动的了你。”
韩攸宁太认得他了,安陵候幼子陆凛,京城有名的纨绔。
哪家赏花宴诗会喜宴丧宴上都有他的身影,一直立志为自己找个好看又体贴的媳妇。京城的闺秀们,不认得他的人恐怕不多,想嫁给他的却是一个也没有。
前世韩攸宁对陆凛颇嫌弃,避他远远的,还曾因他总喊她胖丫头,狠狠骂了他。
不过他总是笑嘻嘻的,从来都不恼怒。甚至在她被贵女们捉弄出丑时,他还陪着一起出丑,分担了她不少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