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岑抿着唇笑,扫了眼她颈上比光更耀眼的钻石项链。
“等下次吧,来日方长。”她打断她,肚子愈发难受,声音轻也柔和。
独自回到酒店房间,迷迷糊糊不知道躺了多久,再睁眼时,天已经彻底黑了。
房里窗帘紧闭,布料极厚,竟一丝光线也透不进来。
从天亮至天黑,醒来后身边空无一人,城市早已华灯初上,天地热闹绚烂,而自我寂寥不堪,最易生出被世界遗弃的孤独感。
开了灯,房间瞬时亮堂起来。一摸手机,弹出一条女医生的短信。
“醒了吗?今夜晚归,不必留门。”
她回了个好,套上鞋,出门找吃的。
门拉开,灯还没关上,视线里骤然闯入一道人影。
她吓得心上一跳,定了定睛,细细去看。
许知行立在对侧,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在的,斜靠着墙,看她关好门。
“去哪儿?”他问。
方岑一怔,片刻后方才回过神来,“许老师?”
“饿了?”又是一问。
她习惯性地摇头,“不是,我…下楼转转。”
后来不知怎么,两个人就拐到一家私房菜馆。
许知行去点菜,方岑在椅子上坐立难安。
自从上回在夜市上碰见,许知行替她买单,她就很不好意思再让他请客。
天生的,总不习惯别人对自己太好,生怕得到的惠赠太多,日后再还,就算不清楚了。
过了饭点,客流量稀少,没一会儿功夫菜就上齐了。
一碗老鸭汤摆在她面前,许知行瞅着她笑,“他们家的招牌菜,尝尝吧,暖胃。”
方岑应了声,低下头。
刚刚进门时有意往菜单上扫了眼,是真贵啊,随便一份什么老鸭汤就要花掉她一周的伙食费。
然而最后还是他付的钱,方岑耿耿于怀,出了门被他一巴掌轻拍在脑门上,“花女人的钱?丢脸。而且就你那点工资,慢慢攒,等攒够了再请我吃饭。”
方岑:“……好。”
他似乎总用这一招,每次帮了她,方岑心里不舒坦,老想着欠他什么,他都会打趣说,“以后请我吃饭”什么的。
而结果就是,所有的刻意或偶然,但凡坐一起吃饭,抢着买单的永远是他。
回到岩城,许知行特例给她批了一天假。
没说什么,只让她养精蓄锐再上战场。
她听得有些懵,反应几秒,细声说,“许老师,其实我没那么弱……而且他们都没休息……”
许知行好整以暇地看她,等她说完,才不疾不徐问,“所以呢?”
“所以……”她一下组织不出语言,抬头与他对视,眼神无光,困顿的,强撑的,像蒙了层雾。
他哭笑不得,伸手搓了搓她一头乱发,“也就这一次,你都累成什么样子了,我还能压榨你不成?”
然而这突如其来的一天假却非真的清闲。
一早接到姜淼电话,开口就问她在哪儿?
语气太急,她眉眼跳了两下,怔怔的,“在家……”
“等着我,我马上过来。”那边很快挂了电话。
半小时后,未见其人,门外先响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姜淼敲门,哐哐砸得巨响。
方岑怕吵到邻居,几乎是同一时间从椅子上弹起来。
离弦之箭似的跑到门边,开了门,惊了。
姜淼站在门外,头发跑得有些乱,脚边搁着两只箱子。
见到她,气还没喘匀,先把箱子推进来。
“你被人追杀了?”她摸着心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有老秦在,能追杀我的,也就只剩我妈了。”
姜淼站在房间中央,环视一圈这小得可怜的出租房,砸吧两下嘴,“你这也忒小了点吧!”
方岑扶额,“……”
把行李堆在卧室,好在姜淼带的东西不多,方岑捣鼓好一会儿,才收拾出一片地方给她放置物品。
期间清好窝在一旁观望,姜淼伸手挠了挠猫毛,半是揶揄半是埋怨,“你对这小崽子也太好了吧,自己瘦不拉几的,看看,给它养得多肥。”
“因为它乖啊,我家清好最好了。”方岑笑。
“说说吧,你怎么突然跑我这里来了?”
一提这个,姜淼就头疼,往后仰躺在床上,成大字型,望着天花板,气鼓鼓道,“我妈这回太狠了。”
“你不知道,”她翻身起来,手肘撑头,心有余悸似的,“老秦出差回来,她直接跑他们单位闹去了,这么多同事在呢,让他多下不来台啊。”
“所以你就跟大姨吵架了,还离家出走了,跑我这边来?”她补充道。
“是啊,”姜淼谄媚一笑,“岑岑,你该不会不收留我吧?”
她叹口气,望一眼地上的狼藉,“都这样了,我还能赶你出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