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一切重回寂静。
虽然疼痛不减可能更甚,却已失去了挣扎叫喊的力气,杜文酝酿一下情绪,稍微睁开了一点被浮肿眼皮遮住大半的眼睛,从颤抖的嘴唇中呕出一口血来:“我相信,你们早就翻过我的背包了,相信我,我很想现在将圣契交出来换取我的性命,但是......”他话说到这里停顿一下。
“它不在我这里。”
声音变得低沉平静,杜文接着把话说完。
就这样结束吧。
如果是梦,那就醒来。
如果不是,那就死吧。
只要不再遭受折磨。
杜文觉得自己此时散发出来的气息能与初中时考试不及格找家长签字媲美。
凯尔德怔住,仔细打量着眼前年轻人的脸,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他看到对方的眼中已黯淡无光,了无生气。
凯尔德叹了一口气,眉眼低垂:“看样子,你不像在说假话......”他掏出一枚匕首对准了尚韩的胸口接着说道:“但是你的命需要用圣契来换,而不是真话。”
出手干净利落,那柄匕首一插到底,没入了杜文的体内。
头撞击在地上,发出闷响,杜文倒在了血泊中。
“这就死了?任务说是‘拯救杜文’,但是从颁布任务到现在满打满算不到十分钟,就是用飞的也赶不上啊!”
“靠!还以为是什么重要NPC呢!原来就是个过场路人甲啊!”
聊天群内有人吐槽道。
看着倒地的杜文,凯尔德的心里涌上了一股莫名的感觉。
他记得这种感觉;当自己还是一个每天在酒馆喝着廉价麦酒与人打架斗殴的小混混时,现任女皇的一纸征兵令改变了他混沌无序的生活,在纸上写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就是这种感觉。
他觉得这是命运的声音。
帝国十多年的对外扩张,凯尔德从一个任人调度的骑士扈从一点点晋升成调查兵团的百夫长,但不是血脉骑士的他自认为这便是自己所能爬到的最高点,再无半点前进的可能。
可杜文的死给了他新的希望。
虽然是被污血手铐禁锢着,但这可是开雾者!一年四境最多出现四个、从万千强者中脱颖而出、实力与运势俱足的胜利者在今天被自己杀掉了!那么,即便是平凡如自己,是不是也有机会进入污血兵团,随时为帝国与女皇的荣耀而献身?
凯尔德从兜里掏出一支烟草点燃,呼出的白烟让不明亮的房间更添几分朦胧,他哼着家乡的曲调,高兴地不住颤抖。
在尸体上掸了掸烟灰,凯尔德转过身冲门外喊道:“进来几个人!”
有人打开铁门走了进来,他接着指挥着:“去跟伯爵大人说圣契在逃走的那个贵族身上,死的这个抬出去喂给瘟血者,其他的......”
“后面!”
有人指着凯尔德的身后发出了惊呼,在他疑惑之际,有呼啸的风声在脑后响起。
一股巨大的力量由上至下的掼在了他的身上;整个人被砸跪在地上,前胸与后背都凉凉的,有液体从正反两面沿着躯体流了出来。
一柄铁斧自右侧肩背凶猛劈进,从前胸破出,溅出的血肉崩了前面一地。
凯尔德整个人嵌在了斧子上。
疼痛袭来,凯尔德歪着头将双手合兜在自己的腰间,他张开嘴想要说话,但只有夹杂着白烟的鲜血呛在喉咙中被大口大口的吐出,仿佛有幻象一般;一滩猩红从脚下蔓延向前,争先恐后的奔向那照在自己身后的镜子。
折射而出的是一堵尸块垒筑的高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