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号角声的响起,大地颤动,有轰鸣由远及近。
世界开始破碎,还未完全消散的浓雾竟又重新开始凝实。
一切都是那么的流畅而自然。
但杜文的脸却没那么自然,反而有些扭曲。
这是......
圣契?!
杜文认为刚刚在雾气中前行时他已经做足了心理建设;无论是怪异的鬼神、嗜血的怪物、庞大的机甲、混乱的战场还是更加无序的设定,凭借着自己与李文延两世为人的经验积累、刚刚经历刀与血的血腥洗礼、与神之间的契约依靠、对于生活目标的重拾与重新认知,自己都能够灵活应对,可他万万没想到,一切的一切竟会是如此展开的。
没有什么明争暗斗、生死瞬间、以命相搏,哪怕是手指头的皮都没擦破一点,顶多是刚出永雾落地时脚脖稍微扭了一下!睁眼便是自己一刀捅了个美女,一切就都结束啦?
按照李文延的想法来说就是游戏内容都没有加载画面长!
杜文此时内心只有两个大字。
就这???
“咳——”
受伤的美女咳出一口血来,终是再也站立不住向前瘫倒,杜文见状下意识间伸手撑住了对方的腰间。
“原来是这样......我们,终于是走到了这一步......终于,要结束了。”
与面上的笑容不同,受伤的美女声音干脆苦哑,眼神中也透露着丝丝悲伤,仿佛身上的伤口与崩塌的世界皆与她无关,此刻的她只想与眼前的杜文诉说什么。
不是,美女!不是我捅的你啊!我只是恰巧路过的,你情绪这么满我也接不住啊!游戏还没玩就通关了我也很懵逼啊!
不知是受不了对方的眼神还是撑不住对方的身体,杜文向前一步避着剑刃半侧着将美女托抱在怀里慢慢放平后开口说道:“你先别说话,我时间不多了,我先给你看看伤势。”
说罢,杜文观察起了对方的伤势,但只看了两眼,他心中就已经有了判断。
眼前的美女死定了,根本没的救。
前胸左中右各有一处贯穿伤、腹部四处、左腿动脉开裂血流不止、持剑的左臂更是惨不忍睹。
与其说对方能不能活,倒不如问对方为什么能活到现在。
当然在这种时刻,杜文显然是不能这么说话的,他刚成为一名临终关怀者,要怀揣着基本的职业素养。
“虽然您可能不相信,但您的伤真不是我造成的,我只是个路过的......算了,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请问这位女士您叫什么?您有没有什么信奉的教派或是有什么挂念的家人?此时此刻我无法提供给您实际的治疗帮助但心灵上的慰疗我还是能做一些的。”
杜文盘坐在对方的身前努力的微笑着,虽然雾气已经浓到看不清对方的脸,但杜文依旧想营造出一些和善的氛围传达给对方。
“哈哈,这种情况下......”
“那么,抱抱我可以吗,临终关怀师。”
对方虽然声音更弱了几分但语气中不再苦涩转而有了一种解脱之感,在杜文看来,人在弥留之际不留有遗憾、贪恋、仇恨等情绪,便也算是一种善终。
“当然可以,不过您现在不方便起身,枕在我的腿上,我抱着您,您看可以吗?”
在杜文看来,临终之时,渴望得到拥抱、像婴儿在腹中蜷缩一般的姿态是很常见的情形。
对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见状,杜文轻轻地拥起对方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一手抚着对方的脸一手拍着对方的背唱起了李文延能记起的童谣,虽然不伦不类,但总比自己给对方讲一些宗教故事要好,谁知道这个世界信奉着些什么。
‘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快来快来数一数,二四六七八......’
不久,浓雾将整个世界笼罩,只有一声声童谣还在这灰雾里回荡。
“咚。”
不同于钟声的悠长,短促的鼓声在一瞬间响起;下一刻,万物终止,世界归于一片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