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物床单都不算干净,迟意拖着一身疲惫换上新的床单被罩,在这个家里却找不到多余的属于闻染清的衣物。
迟意把闻染清用浴巾裹好抱到床上,已经是夜里两点。
迟意毫无睡意,她倚在床头看手机。
果不其然,这次的新闻发布会后,对于闻氏集团的讨论度又增高了许多,还有一小部分报道专门提及她,说什么金丝雀笼中鸟,或者是披着羊皮的狼。
迟意笑笑,连未接电话的好友都发信息调侃她。
宋言:[想通了?小雀雀~]
[咳咳,王牌律师申请出战。]
宋言在自家的律所工作,比迟意大两岁,也是Alpha,两人可以说是发小。
同样出身优渥,宋家与迟家世交,原先两家在政界律界合作繁多,迟家落寞后旧时许多交好都保持中立态度,小辈中只有宋言对迟意不离不弃。
宋言言语跳脱,为人也是洒脱直率,当年迟意主动提出和闻染清结婚,第一个反对的就是她。
可迟意没听劝,几年里两个人很少心平气和地说过话。
在迟意囿困于闻染清身边的这几年,宋言早不是当年插科打诨,成绩吊车尾的纨绔富二代,经她手的案子,桩桩件件拎出来都是教科书级别的辩护。
两个人交情至此,对方还能主动来关心她并提出帮助,对迟意来说如同雪中送炭。
她嘴角上扬,起身准备拨个电话给夜深还发了动态工作打卡的宋言。
“小意…”
尽管把动作放到最为轻缓,闻染清还是有转醒的迹象,她迷迷糊糊看见迟意要走,伸手拽住了面料光滑的衣袖。
药物的作用和过度消耗的体力还是让她支撑不住,沉沉睡了过去。
闻染清白皙的脸仍存有□□过后染上的薄红,有些肉感的脸随着清清浅浅的呼吸起伏,无害得像是褪去了荆棘的玫瑰,容易让人产生能够拥有的错觉。
被柔若无骨的手揪住的一点点衣角像她们的关系一样虚无缥缈,微弱又无力。
还是明早再给宋言回电话吧。
犹豫片刻,迟意放下手机,躺回床上,却没有睡下。
四周很黑,月的光华和床头小壁灯一样都没有留给她们,迟意深深地望着往她这里蜷缩的女人。
睡梦中的闻染清好像有些不安,也好像很怕迟意就这么走掉,因为运动才有些温热的两只手温温缓缓覆上迟意的手。
闻染清为什么这样?又为什么这么害怕?
空着的手捏了捏眉心,迟意忽然觉得努力了很多年才靠近分毫的闻染清在这晚变得无比陌生。
她们合约结婚,婚后闻染清为她提供吃穿用度,她用自己Alpha的身份帮闻染清坐稳交椅。
对于对闻染清有许多年不一般心思的迟意,这个交易可以说是好处良多。
尽管外界言论丰富,有说她们天作之合,有为博眼球说迟意不过是闻染清的玩物,但是闻染清并没有因此对她有任何态度上的转变。
一如既往地冷漠,更为精确来说,一如既往地不关注。
闻氏太大了,这个庞然巨物的每一个分支都足够闻染清耗尽心神,何况她还是个先天并未占到优势的Omega。
闻染清眼里工作为首,迟意在婚后只消几天就有了清楚的认知,闻染清和她,不可能。
睡在身边的女人不再有动静,确认她已经睡熟,迟意放肆地看着她。
以前她们不是这样的,漆黑的夜里,闻染清是哄人的那一个。
迟意八岁那年,她第一次见到闻染清。
迟钟和闻庭在一项工程中初次合作,两个人一见如故,当即交好。
迟母因病早逝,迟钟不放心迟意一个人在家,就着闻庭的提议,在外出盯工程期间将仅八岁的迟意放在闻家生活了大半年。
十岁不到的孩子,正是最活蹦乱跳的年纪,迟意也不例外。
她一手牵着父亲的手,一只小手晃晃悠悠递到闻染清面前,掌心里放着一颗小手快握不下的奶糖。
小迟意甜甜糯糯地喊她:“闻姐姐好,给你,糖糖。”
表面怎么看怎么乖巧,闻染清却一眼看出了她隐蔽起的小獠牙,礼貌地回复:“你好。”
随后回了二楼书房。
留着小迟意一个人攥着奶糖撅着小嘴在原地狠狠地瞪她的背影,她认识的小朋友里就没有对她这么冷漠的!
“以后你就要和闻姐姐住在一起啦,不许调皮捣蛋。”迟钟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和闻庭谈工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