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确实很想念阿爹阿娘。
阿爹阿娘是世间最疼爱她的人,总说侯府的二姑娘是天下间最爱哭的小娇气包,不能打不能骂,得捧在手心里宠着才心安。
恍惚间,言倾鼻头酸涩,珍珠般的眼泪哗啦啦地落下来,止也止不住。
绿衣慌了:“世子妃,怎么了?可是奴婢说错话了?”
言倾:“不关你的事。明日起早些,我想早些见到阿爹阿娘。”
第二日,言倾破天荒起了个大早。
她简单地收拾了一番,虚搭着绿衣的手走出了房门。床上的裴笙看了看蒙蒙亮的天,又看了看消失在风雪中的娇小背影,如山的眉越皱越紧。
莫非,昨天他还是吓到她了?
院子里,琴画见到言倾便匆匆迎了上来:“谢世子妃替奴婢求情。”
“客气了,”言倾挽着琴画的手,“怎的不多休息几日?”
琴画在雪地里跪了一天一夜,虽说捡回了一条命,但到底受了寒,气色比从前差了许多。
琴画:“奴婢很好,世子妃不用担心。”
言倾见琴画坚持就不再强求:“那行,今日是我的回门日,你且跟着吧!”
琴画呆愣了一瞬。
旁边的绿衣将雨伞往世子妃的方向斜了斜。今日雪大,可不能冻着世子妃。绿衣咬了咬唇,偷偷瞄了琴画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琴画犹豫了一阵,开口:“世子妃要不再等等?世子爷应该很快就起了。”
“对呀,”绿衣大着胆子拉了拉言倾的袖摆,“世子妃,回门日要夫妻成双成对才吉利......”
言倾不乐意了,信步走向府外:“世子爷没空。要等你们等,反正我不等。”
府外,高远无聊地坐在马车的最前方,佝着身子、眯着眼睛,用小石子击打屋檐上的冰沟子,一打一个准。
昨日世子爷就安排妥当了,今日要陪着世子妃风风光光地回门,可世子妃竟然一个人出来了。
微弱的晨光里,世子妃白皙的小脸皱成一团,漂亮的大眼睛也少了往日里的流光溢彩,任谁看了都忍不住心疼。
高远的心“咯噔”一下,完了,世子爷又把人惹生气了。他张了张嘴,还没开口琴画就打断了他:“送世子妃去侯府。”
直到世子妃上了马车,琴画才用唇语暗示高远:走慢点......
言倾快要急死了,
这都一个时辰过去了,马车还在西巷的街尾徘徊。
其实世子府距离侯府不远,不过几条街的距离,平日里顶多一炷香的时间就能到了。可今日的长安街甚是热闹,摆摊的杂耍的卖艺的,将街头堵得水泄不通。
马车好不容易驶到侯府门口,车还未停稳,言倾就迫不及待地下车,在大门口的雪地里踉跄了一下,差点摔跤。
“哎呦喂,我的女儿!这都嫁人了,怎得还这般莽撞?”
侯府夫人赶紧接住跌跌撞撞的言倾,左瞧瞧右看看,确定言倾没有伤着才宠溺地戳了戳她的额头:“你这孩子!”
“阿娘,阿倾想您......”
言倾呜咽着扑进母亲的怀里。
侯府夫人生得俏,鹅蛋脸、柳叶眉,纵然上了年纪,也是风韵犹存。当年生言倾的时候,夫人难产,差点丢了性命,好不容易盼到母女平安,自是对小女儿娇惯了些。
夫人轻轻推开怀里的小哭包,笑道:“哟,世子府的水养人呢,我们阿倾都长肉了呢!”
言倾环着母亲撒娇,怎么也不肯松手。
按照大京的风俗,新娘子回门是要放鞭炮的,得让远近的街坊都知道女儿嫁了一户好人家。可她却没带姑爷回来,这让早早等着她的母亲情何以堪?
言倾低着头:“阿娘,阿倾今日一个人......”
“知道知道,阿倾贪睡嘛,太阳不晒屁股不起床。”
夫人拉着言倾的手往府里带,言倾却死活不肯进去。母亲误以为她起得晚才来得晚,殊不知......
言倾在门口扭捏了好一阵,终于鼓足了勇气:“阿娘,世子爷他身子弱,加上事物繁忙,所以不能......”
“明白明白,阿娘都明白,”
夫人也不管言倾说什么,拽着她往府里拉,并招呼丫鬟们过来帮忙,“赶紧的赶紧的,老爷都等急了呢!”
言倾也不知母亲是真懂了还是装糊涂,反正她一句话也插不上,被众人推着进了府。
刚入前厅,夫人就扯开嗓子唤:“老爷,我们阿倾回来啦!”
“哎呀,没空没空,正忙着呢!”
前厅里,一脸胡渣的侯府老爷聚精会神地盯着棋盘瞧。他的对面,坐着一个白衣黑靴的俊美男子。
男子礼貌地等着老爷落棋,听见众人的脚步声,他睫羽轻掀,抬起头望向一脸惊诧的言倾,好看的桃花眼微微上挑。
他朝她笑了笑,眸底尽是纵容的宠溺。
“倾倾,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