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分手,我遵循家人的意志和一位家境优渥的陈姓男士维持着预备婚姻关系。陈皓舟为人温和,我二人相隔异地,他对我却非常地尊重包容,比我以往任何一位女朋友都真诚细致,他让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我渐渐地开始考虑,也许回归正轨社会才是真正属于我的道路。
为了协助项目推进,我短派广州。在广州分部,我第一次见到丞宝绪——
我坐在接待区等人,有个女人风风火火地从里面走出来,她一边走,一边和行政指点着接待区一些装修上的事。
她看了我一眼,我便看了她一眼。
丞宝绪有一头棕色的波浪长发,小极的一张脸,细眉长眼,五官凑在一起生动得难画难描。人很瘦,衬衫下面束着一条黑色的包臀开叉西式长裙,脚上蹬着一双银色的猫跟鞋。
我看着她泛粉的脚,不知怎么就站了起来。
丞宝绪就那么停在了接待区,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行政说着先才有个急死她的事。
她很热,着急问行政有没有纸巾给她擦汗。
我没有递纸巾,我站在那里说:“气喘吁吁的,看你急的……”
丞宝绪扭头看了我一眼,没答话,又和行政说了两句,返回办公室了。
我一直耿耿于怀的是——
那天我说这句话的时候,穿了一条黑白点的花裙子——白西装,黑白点的A字形花裙。简直是个灾难。
理论上丞总不是我的上司,我只是个和任何利益阵营都干系不大的翻译助理。
那天下班,我去买了几套衣服,我想让自己看起来干练成熟一些。
过了两天,丞宝绪专程把我叫到办公室,她问我,“我看了你的简历,你里面写的工作经历,是真的吗?”
是我在出国读书前,那仅有的一点工作经验,我说:“真的。”
她微微一笑,低头说:“你日语很好嘛,我也在学日语,自学。”
“丞总厉害。”我说,她问:“怎么样,这里工作的还习惯吗?”
我说还行。那天丞宝绪西装里面穿着一件淡色的真丝打底背心,我觉得有种膨胀的效果。
她说:“没事了。你有事先忙去吧。”
我走到门边,她叫住说:“哦,你要是看见前台有我的杂志,帮我送办公室来。”
这不是我的工作,但我仍答应了,离开前,我对她说:“我叫林君颐。”
我打听到,丞宝绪和我年纪相仿,是京派广州分部的VP,男友是公司股东,两人已谈了好几年。那时候我不知道丞宝绪的家庭背景,在传统印象中,这样年轻貌美的又身居高位的女人,是不可能单打独斗的。
我往丞宝绪办公室送了两天杂志,她都没在,于是我把她的报刊杂志刻意收在一边分成两批,下午再送一次。我这么做,其实没有抱什么想法,准确来说,只是一种本能。
我没想到这样的方式很快就出了问题,一天早上前台找到我这里,问我是不是把丞总的杂志收起来了,丞总打电话问她的杂志怎么还没送来。
我把杂志给丞宝绪送去,我给她说:“我怕别人拿错了,所以收起来忘了。”
丞宝绪头也没抬,说:“你不用送了。”
我感到有些难堪,我说:“心情不好?”
丞宝绪真的心情不好,我这句话等于捅了蜂窝,她举起头,不耐烦说:“这跟工作有关系吗?跟你有关系吗?”
她对我把话一顿说尽了,看着我又愣了一会,直至我要推门出去,她又说:“林君颐,你是不是上过班的?怎么好像一点经验都没有?”
我被她这话气得不轻,回话道:“我上班经验不多,对老板经验也少,要说自来熟对丞总是第一个,非要说为什么,大概是我觉得你长得很漂亮……让你觉得不舒服,不好意思。”
我话说完了,她又默然了一会,我说:“我出去工作了。”
丞宝绪说:“下班别急着走,我有话问你。”
然而我到底是被丞宝绪伤了颜面,所以还没到下班,就和经理请假说家里有事先走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