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书航缓缓放开了挟持在棺椁上的手,甚至,放下了手中的青铜剑、桃木棍等所有东西。
已经到了这里,再挟持棺椁已经没什么意义了,重要的是如何应答。
转瞬间,有千百种答案在林书航的脑海里闪过。
以林大元的身份应对,或是凭借自己对秦朝的了解,去选择一个始皇帝喜欢的身份等等。
但看着这位千古一帝那浩如星空的眼睛,林书航就明白,任何编造的东西,除了提前结束这场对话外,起不到其他任何作用。
“晚辈林书航。”林书航直视着秦始皇的眼睛,缓缓开口道:“来自两千年后的华夏!”
始皇帝微微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朕命卢生炼丹、命徐福访仙,信奉方士,求取那长生不老之术,于是世人道我昏聩糊涂,自此后,常有方士自称仙人来宫中寻骗……你可知,那些人的下场?”
“车裂,腰斩,尽坑之。”
“好一个车裂腰斩尽坑之!”始皇笑道:“秦史是不敢记载此事的,你既自称来自两千年后,又如何得知如此详情?岂不是不打自招?”
“因为大秦二世而亡,前后不过十数年,秦史是不敢记载此事,但新朝却敢。”
本以为说出这话会惹来秦始皇的勃然大怒,胸中早想好了应对之策。
可没想到秦始皇听了这话,非但没有发怒,反而是神色如常的看着林书航。
“为何而亡?”
这问题,对一个NK大学历史系的高材生而言,那可真是送分题。
“其一,皇室大兴土木,皇陵、阿房宫、长城,导致劳民伤财、国力渐退,可二世胡亥却仍旧横征暴敛,苛捐杂税太多,以致民不聊生,不得不反。”
“笑话。”秦始皇微微一笑,淡淡的说道:“我大秦自商鞅变法已来,各种苛捐杂税不亚于今,徭役兵役更是前所未有,盗且斩之,动辄株连,却因此打造出了大秦的无敌之师!倘若这是亡国之道,岂会有我一统天下之时?”
“此一时,彼一时。”林书航应答如流:“秦地山川,民风本就彪悍,且有六国征战之地,无尽的功名利禄可取,虽苛政猛于虎,但他们仍有去战场上拼出一世荣华的机会,也正因如此,是以大秦勇士人人争先,方有了陛下的无敌之师,这时候,苛政成了陛下的利器。”
“但六国一统,以往可尽取利禄的征战之地没了,军功变少,那些想出人头地的没了仗可打,却仍旧还要承受着繁重的苛捐杂税与各种劳役的压迫,岂不是不给人活路?”
“有理。”秦始皇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的变化:“你刚才说这是其一,那其二呢?”
“佞臣当道,政党林列,新贵一派、官僚一派、宦官又一派,党派之争致使大量内耗。”
“皇位之争,兄弟相残,使得伦常尽失,陛下的十几个子嗣,无论男女尽被二世所杀,乃至有孕妃嫔都未曾放过,无一存留。”
林书航在观察着秦始皇的脸色,可直至说到十七个子嗣尽杀之时,也未曾见他眉头哪怕稍稍跳动一下:“激烈的内斗内耗,让大秦从内部迅速分裂腐朽,加速了灭亡。”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林书航微微一笑:“陛下令百万秦军镇守边关,即便大秦有难,也不得回朝,以致关中秦人不足三成,被六国余孽围合,焉能不亡?”
“他们做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