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罗尚发和外省马帮在的时候，每天都是兵团作战，一出动就是几十匹骡子，光赶马人都有十多个。如今只有她一人，单枪匹马，上料和下料是否方便？路上的危险能应对吗？遇到突发事件咋个处理？各种这些因素都需要考虑。

虽然青华表面上看上去沉着冷静，可内心里却翻江倒海。这两天忙出忙进的，她总感觉好像忘了什么，可一时又想不起来。

对驮材料的马帮而言，为方便卸货，通常每匹马都配有多个不同的驮架。比如运沙和碎石，用的是内里衬着袋子的漏底竹篮，驮水泥所用架子是铁框，驮钢筋和塔材所用的是铁架等。

罩上鞍架的乌龙很主动的自个就哒哒离开马厩往料场走去。谓老马识途，在这块地儿它也算是个老兵了。

此时，料场大门紧闭，整个场坝里静悄悄。负责看守材料的实习大学生唐青范，这会正在板房里睡得正香呢。整个项目部悄无声息，只有院子四周探照灯散发着眩目光芒。

青华和乌龙来到料场水泥堆前，光线有些昏暗，她走过去将板房屋檐下的白炽灯打开。现场立即明亮起来。

青华取下铁架，将双肩包往背上挪挪，又给自己前胸挂上一个围裙，弯腰搂起一包水呢就往铁框里放。

等铁框两头都各放进一包后，她拍拍手上的灰，蹬稳八字步，左手在后右手前伸，抓住铁框嗨一声，双手奋力一举。两百斤重的水泥驮子顷刻就被举上马背。

接着，她重新抱起一包水泥向马背另边走去，将水泥放进框中，并顺手从地上捡了根树枝撑在框子下，以保持两边平衡。随即回到水泥堆前，又抱了一包放在这头的框中。

乌龙不时扬起前蹄甩着尾巴，若无其事啃着地上草皮。

青华解开框子上的皮绳，再往每边分别摞上两包并用绳子扎紧。这才抖抖围裙上的水泥灰，绕着骡子转了一圈。这时乌龙背上已经装了8包水呢，她想看看是不是差不多了。

经过骡子屁股的时候，乌龙抬起尾巴扫了一下，马尾正好撩在青华嘴里，似乎在说，还可以再来。

“噗”，她吐了一口骂道，“好你个黑哥，还嫌不够是吧？”青华拍一巴掌马屁股：“那就再帮老姐扛上两袋。”

乌龙今年才五岁，在骡子的生命中还算少年，所以青华总爱在它面前自称“老姐”。她说着就搬起两袋水泥，放到马背中间固定好。随之解下围裙朝乌龙头上轻轻一拍：“阿黑哥，开拨！”

青华走过去拉开院子大门的时候，门前的214线国道上静静的。今天已经是年三十，公路上的车辆明显减少。青华要去的R118在前面无量山中，穿过百把米的公路就要开始爬山了。

山路要翻越一道山梁和一段溪沟，再往上爬一个山坡，才能到达目的地。进山的时候，天色仍未完全放亮。青华取出双肩包里的手提电筒打开。

森林中山风寒凉，啾啾咕咕鸟叫声四处回响。偶尔会突然传来几声从未听过的动物唳吼，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乌龙的步子明显慢了下来。“阿黑哥，别怕，有老姐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