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笙竖起眉毛,有些不高兴,“我平日也不是很爱哭的。”
巫庭道:“那才掉过眼泪的是谁?”
别笙哭完才觉羞耻,脸上多了点被戳穿的红,他从椅子上坐起来,强行转移话题,“殿下,现在涂完药了,我们快点讲学吧。”
巫庭看人顾左右而言他,也不去拆穿别笙的小把戏,应了一声。
只这天结束的时候,比往常还要晚出许久。
哪怕别笙困到的不行了,巫庭也不允他去睡,他想抗议,但巫庭的理由只要他想,永远比别笙多。
最后还是巫庭看他实在熬不住了才放过他。
临睡前别笙唯一一个念头就是:殿下心眼真的好小。
翌日。
天色尚且黑魆魆的,宫门前已是轿马堆簇。
别父从马车上下来后理了理衣裳,他想到那个不肯回家的小崽子,脸上缓缓牵出一个笑来。
只是怎么看,都有点皮笑肉不笑的意味。
与他同属礼部的同僚见了他,过来打了个招呼,“别侍郎可要一道走?”
别亭敛了笑,颇为歉意的道,“我过会儿还有些事,恐要耽搁片刻,谢员外郎先行吧。”
谢无纶闻言,也不好再多打扰,“那我便先走一步了。”
别亭颔首。
待谢无纶离开后,他快步走到了另一条路上,昨日守在学宫门口的内侍今日还在,他看到别侍郎,小跑着过来将别笙交给他的信笺递了过去。
别亭收下信笺后不敢耽误,忙朝着明宫赶去。
幸而学宫与明宫相距不算很远,一刻钟后,别父气喘吁吁的坐在了偏殿茶房的角落里。
他端起茶盏撇去浮沫喝了口茶,一股子暖意自喉中直烫入胃里,待缓过来这股子劲后,呼吸平复下许多。
在打开那封信笺之前,别父先深吸了一口气,以防自己被小崽子气到。
然而打开之后,别父的脸皮还是忍不住抽了一下,薄薄的纸上一手尚且稚嫩的颜体,但已能初见风骨,显然不是自家儿子写出来的字:须知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以理服人者,才能真正叫我心悦诚服,我这样说,父亲懂不懂?
别父暗自运了下气,他反复的告诉自己,这是月娘给他生的崽,千万不能生气。
他紧紧捏着那张纸,心道:今天一定要把那个无法无天、无视纲常的小崽子给逮回去,再好好告诉别笙他懂不懂。
好容易挨到下朝,别父也不急着回府用饭了,他在偏殿的茶水间捡了些点心吃,之后来到学宫外准备守株待兔。
别笙上课的时候还不知道外面已经有人在等着他了。
这天下午学礼,教授这堂课的人是讲书祭酒,年纪六十又五,学识渊博,尚唐、尧文章,只是为人十分刻板,有哪里做的不好都是要挨罚的。
因此基本没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耍小动作,别笙也是一样,他的底子本就不好,上课时更加不敢分心。
下午将要下学时,这位祭酒宣布了一个消息,“十月中旬宫中要祭祀水官大帝,需择四人司舞,三日后至泮池后遴选。”
语罢颤颤巍巍的叫人扶着下了堂。
下面坐着的无论是皇子还是公子听到这个消息都很兴奋,因为像这样的祭祀活动帝王一般都会到场,能在天子面前有个印象,怎能不叫人起兴。
别笙听到这个消息,却是先看了一眼巫庭,他周身气息有些冷沉,注意到别笙的视线后,只道了一句“走吧”。
别笙点点头,忙收拾好东西跟上。
只两人到了学宫外面,一眼就看见了倚在廊下的别父。
正巧,别父也在看他,且面无表情。
别笙身子僵了一下,想到昨天写给父亲的那张纸笺,心中叫了一声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