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没喝一滴酒,喻婵却觉得大脑发晕,手脚也软,像被溺在酒缸里醉得不省人事。
头顶半晌都没再传来声音,以为程堰生气了,借着厨房的小灯抬头瞄。
入眼就看到未干的水滴,从下颌轻盈落下,一路蜿蜒,抚摸着男人的喉结,最后滑落至锁骨处的颈窝。
过于香艳的场景带来的冲击力,显然超出了喻婵的承受范围,大脑过载,无法处理眼前的情景,肢体不受控制,率先做出决定,头也不回地逃回房间,钻进被窝里蒙头睡觉。
像只把头埋进沙子里的鸵鸟,逃避现实里的窘况。
程堰总觉得面前这个逃跑的身影,有些眼熟。
他无奈地笑了笑,没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端着水杯回屋睡觉。
一整夜,喻婵几乎没睡着过。
被各种光怪陆离的梦纠缠,一会儿是成群结队的键盘跟在身后,嚷嚷着要吃了她。一会儿又是会说人话的玫瑰花,躺在花丛中冲她怪笑。
醒来以后,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头重得像顶着个秤砣。
手机还在不停地提示有新信息,一场名为正义的网络猎巫狂欢,仍在继续。
人们站在道德高地之上,挥舞着正义的大旗,高高在上地对她做出审判。
至于真相、隐情,那是什么?重要吗?
潮水般汹涌的恶评,刺痛双眼。她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再次直面网络暴力,依旧做不到用平常心待之。
可这么逃避下去也不是办法,至少要给关心她的人报个平安。
忍着不适,点开微信,挨个回复了几个亲近的朋友。事发到现在,她不止一次地庆幸,喻柏还小,不上微博,看不到这些不堪入目的血雨腥风。
正想着,小喻柏的视频电话就打了过来。
“姐姐!你有没有想小柏?”
刚接通,稚嫩可爱的童声顺着电流传过,引得喻婵忍不住跟着笑:“当然有啦~小柏在家有没有好好学习呀?”
喻柏抬头想了想,认认真真道:“昨天学习了,前天也学习了,但是大前天没有,我跟别人一起去找小狗玩了,没有认真学习。”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低下头,等待着来自姐姐的批评。
被这副可爱模样逗笑,喻婵的声音也轻快许多:“看在小柏这么诚实的份上,这次就原谅你啦,但是没有下次。”
视频对面的喻柏连连点头,把脸凑到镜头上:“姐姐,我好想你,什么时候才可以跟姐姐一起生活呀?”
喻婵以为他又被舅舅一家人欺负了,心里抽痛:“怎么了?小柏在舅舅家不开心了吗?”
喻柏摇头否认:“是姐姐不开心了,”他几乎是贴在镜头前,想用这样的方式拉进两人的距离,“小柏想去姐姐身边,保护姐姐。”
脸上的笑骤然凝固,她自以为在喻柏面前伪装得很好,原来那些低落的情绪,真的这么明显吗?
眼眶控制不住地发热,湿润的液体悄然从中滚落,滑过脸颊,从温热到冰凉。
喻婵背过身,抽出纸巾擦干眼泪,不想让喻柏看到自己的失态。她调整呼吸,努力掩盖流泪后的鼻音:“小柏看错了,姐姐没事,没有不开心。”
喻柏不赞同道:“姐姐骗人!你说过好孩子不能说谎话的。”他叹口气继续说,“算了,姐姐不想告诉小柏,小柏不问了。但是,姐姐你一个人的时候,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不要受委屈。”
喻婵沉默很久,呛着鼻音回答:“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小柏一个人在那里,也要照顾好自己。再等等,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天天见面啦。”
喻柏的来电让她重新拾起信心,还有没做完的事,还有放在心里的人,一定不会因为眼前的困难轻易放弃。
视频电话再次弹出,是任婷婷和陈知薇。
两个人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担惊受怕,现在看到喻婵好好地站在面前,不约而同松口气。
陈知薇给喻婵同步两人这边的情况:“我们现在在婷婷家,这里没外人,方便我们三个开会。”
喻婵点点头,给两人讲了程堰在关键时刻对她伸出援手的事,当然,隐去了昨晚厨房的那一幕。
过了几个小时,现在再回忆,身上还是止不住地冒热气,耳廓和脸颊都在发烫,怎么都冷静不下来。
只好抱着水杯大口大口喝水,试图物理降温。
对面两人啧啧称奇:“天呐,我对程堰的印象彻底改观了。我还以为这种花边新闻,他根本不屑于管呢。”
任婷婷也跟着附和:“确实,毕竟没波及到他,他完全可以置身事外。”
陈知薇托着下巴沉吟:“难道……他是因为看你好看,想撩你?”
“不是的!”喻婵见不得程堰被人误解,第一时间否认朋友的说法,“程学长不是那种人,他是我见过最好的人,不管牵扯进这件事的人是谁,只要无辜,他都不会坐视不理的。”
一腔慷慨陈词,说完之后,两个室友的表情不约而同变得微妙。